著這人挪不開眼,好奇地向楚逢君問:“相爺,這人……”
“蠱民。”修長的手指撫上下頷,“就是那群搗蛋的襄州人。”
侍從一臉恍然:“原來這就是蠱民?看起來和人沒啥兩樣呀。”
“蠱民也是尋常人,只不過擅長養蠱罷了,生不出三頭六臂來。”
“哦……”侍從信服地點點頭,忽然又瞪大了眼:“相、相爺,您居然已經捉到蠱民了?”這可是連霜州軍都拿他們沒法子的蠱民啊!
“呵,使了點小把戲,沒想到還真釣來條魚了呢。”楚逢君略微傾身,狹長鳳眸凝視著這個蠱民,沉下嗓音:“想要金蠶蠱,就得先滿足本閣的要求。襄州尚在王化之下,本閣代天巡牧,若汝等有令不遵,也就別怪本閣無情了。”
蠱民立時伏身叩頭:“大人息怒,小人是真不知……”
“真不知麼?那你怎會這麼倒黴,在霜州的地界上叫本閣給逮著了?”楚逢君轉頭撥弄著方桌上散落的物事:一卷霜州地圖,一封塗滿奇怪圖案的書信,一柄自制的短刀,小袋銀兩和一壺果酒,還有一隻用蠟密封的陶罐。
“來,你給本閣說說,為何要在這地圖上用硃砂圈出豐川、稟陽和柚城三地?”楚逢君拎出地圖,在蠱民跟前展開來。“本閣雖說對霜州不算熟悉,可這三座城池的意義,本閣卻還明白得很。”
蠱民面色發白:“那、那是……我們要做生意的……呃……”
楚相笑得和藹可親:“哦?什麼生意?”
“就是、就是蠱的。”
“買家是誰,在何處交易?”
“呃……那、那個豐川……”蠱民冷汗涔涔,兩眼不住往桌上瞟。
楚逢君慢悠悠直起身來,抱臂靠在桌邊,擋去蠱民的視線,笑問道:“看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蠱民連連擺手。
“哦。”相爺頓了頓,“那你的生意做完了麼?”
“做完了做完了,小人明兒個就離開豐川!”蠱民生怕他再挑出什麼刺來。
他點頭,抬手戳戳錢袋——裡頭的東西的確不算多。他的長指一翻,從錢袋內夾出其中一塊來,嘴邊的弧度驀地加深了。
侍從張大了嘴:“……金、金子?”
楚逢君再取過那隻陶罐,捧在手中搖了搖。裡頭似是有東西,但並未發出聲響來。
“你,”他揚唇微笑,將陶罐遞給侍從:“把這罐子開啟。”
伏在地上的那人瞬間炸毛:“不行!不能開啟!”
果然是蠱。楚逢君暗自冷笑——帶著蠱來霜州,就算他說是不害人也難相信啊。
他將陶罐從侍從手裡取回,“你預備將它賣給誰?”
蠱民抿緊了嘴,眉頭糾結,不語。
“好得很,不說也無妨。燒了它。”楚逢君作勢往屋中的火盆走去。
“大人,萬萬不可!”
楚逢君帶笑回頭:“哦?你要說了麼?”
蠱民恨恨地閉上眼,長嘆一息——“是。是赤九。”
***
收拾死雞的工作自是輪不到尉遲採親自動手了,她讓謝忠先行回營安排此事,自己帶著武丑返回驛館。
“昭儀,咱們這就回去了?”武丑疑惑地扯扯袖口。這件衣裳雖說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可上身極舒坦,比起那些又重又硬的鎧甲自是好多了,讓他現在就把衣裳換下來,還頗有些捨不得。
“不回去,難道還跟著謝將軍收拾死雞去?”尉遲採嘴上悠然,可心底卻不太踏實,“只怕再耽擱一陣,楚相就又要說教了,你受得住我可受不住。”
“相爺那是為了您著想。”一說到楚逢君,武丑立刻擺出嚴肅的臉來,“況且您一路上若沒有相爺的庇護,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您是赤帝陛下的昭儀,本就不該在大庭廣眾下拋頭露面,否則真是有損……”
“停!”尉遲採揚手打斷他,秀眉皺成一團,無辜又無奈地垂下腦袋:“別說了啊別說了,我認錯還不成麼?……”不愧是跟著楚逢君的人,連說教癖也毫無保留地繼承了。
不過如此一來,指不定還能給她養成個什麼說教免疫系統吶。
默了半晌,武丑總算問來了正題上:“說到那個土偶流淚的怪事……昭儀,這玩意能相信嘛?”
“本宮當然不信了。”她撇嘴。
“您不信,那還來查它作甚?”武丑擠眼。
她嘆氣:“那是聖旨,難道你要本宮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