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他甚至笑了笑,只是笑得甚為悽楚。
離下午開課的時間近了,上樓的人也多了起來。米楊對坐在自己下一級臺階上的蔣睿涵說:“你也有課吧,快去吧,別遲到了。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在這兒……也不好看……”
他是傻子啊!怎麼會有這種大傻子!——蔣睿涵看著米楊,好像他是個外星人。她聽得出來他到現在還是在為她考慮,怕她和他在一起坐著,在眾人的注視下難堪。這不想還好,一想之下眼淚就完全失控了。她愛笑、也愛哭,但在發生傷害米楊這件事以前,她從來沒有流過那麼多的眼淚,也沒有哭得那麼傷心過。
“你……別……”米楊緊張、心裡一亂,說話便不利索。放下木把,伸手剛要去安撫她,又迅即縮了回來。
蔣睿涵哭得肩膀抽動、上下起伏,可並未忽視掉他的小動作,心底更添一層難過,以為他還是不能原諒她當時的行為,不禁沮喪道:“我就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再理我了,米楊,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惡,可我還是很貪心很過分地想讓你原諒我……米楊,真的不能嗎?就算這要求很沒道理,你能不能別那麼討厭我?我、我……”她急於求得諒解,又不知該如何組織後面的語言,越說越亂,情急間抓住了米楊的手。
“我的手套髒呢……”米楊輕聲說。原來,他不是不想碰她、不想安慰她,是怕自己的手弄髒了她的衣服。他輕輕從她掌間抽出自己的手,摘下手套,隨後又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誠摯地對她說,“蔣睿涵,你別在意那件事了,我都已經不在意了。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負疚!當時我說的話可能重了,讓你聽了不好受,你不要放在心上。”
“米楊,你真的不在意了嗎?”聽到他這麼說,她竟然有些小小的失望。“那麼……你已經不喜歡我了是嗎?”她問的時候有些戰戰兢兢,甚至想到自己可能會後悔問這個問題,因為無論答案是什麼,都會陷入尷尬,可是,當她真的把這個問題丟擲後,她一心只想知道答案。她的心漸漸有些明瞭,又有些混沌不清。
米楊被她的問題弄得發懵,他想了想,反問道:“如果……假設、只是假設,我的腿不是這樣,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我?”
她愣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米楊沒有追問,戴起手套,淡淡地笑了笑:“我作了沒有意義的假設,請一併忘記吧!”說完再次抓起木把撐起身體,“真的要上課了,我不想遲到。”
他儘量不看她,只專心“走”自己的樓梯。因為只要一看她,他就連向上爬行的勇氣都沒有了。即使不看她的臉,他每上一級臺階,都像有錐子在錐他的心一般痛苦。他並不怪她,只想在她面前保留一點點自尊,於是他暗暗祈禱她趕緊離開。
她卻用灼灼的目光追隨著他不斷攀爬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他的問題還在她的腦海中不停打轉、打轉……
念竹
宋教授家是套四室兩廳的公寓,所在位置並非是市中心,卻是鬧中取靜的高檔住宅區。整套房子裝修得中西合璧,簡潔大方,透著文人氣:玄關處的鏤花黃花梨屏風,給屋子增添了曲徑通幽的“妙趣”;沙發是西式的,而其拐角處的宮燈式樣的落地燈,又頗有東方神韻;公寓是在一樓,外面還帶著個小院;幾竿修竹從軒窗裡透出來,自自然然地便把綠意延伸到了室內,明明設計巧妙,卻又不著痕跡。
宋教授的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又熱衷烹飪,絲毫不嫌辛勞,一早就決意由她自己動手操辦丈夫的大壽,於是就沒有去外面的酒店辦酒,而是在家設宴。請的客人不算多,總共兩桌,一桌親戚,一桌朋友,餐廳一桌、客廳一桌,倒也不覺特別擁擠。
平心而論,米蘭其實挺怕這種場合。弟弟雖然跟宋教授學畫好幾年了,他們也是第一次接觸宋教授的親戚朋友,席上難免會有人問及他們姐弟和韓進遠的關係。事實也果然如此。韓進遠對人只說是親戚的孩子,含糊其辭,遮掩過去。然而知道內情的她卻已感芒刺在背。再看看韓崢聞言後那張繃緊的臉,她簡直覺得自己快坐不下去了。
別看這一桌上多半盡是些不認識的人,韓進遠畢竟混跡商場多年,看上去和眾人倒也相談甚歡。大人們說話,米蘭插不進半句,只好低頭吃菜,要不是米楊是宋教授的得意門生,她是萬萬不願意來這種場合的。
米蘭正心裡發悶,卻聽到懷濤過來和這桌的客人打招呼,“叔叔伯伯阿姨”叫得熱情洋溢,直讓在座的眾人眉開眼笑。正好那桌米蘭身邊多了個空位,一圈招呼過後,懷濤便乾脆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