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沉思一下,沉聲道:“暗香,今夜準備一下,我要去會會王長安。”
暗香頓時兩眼一亮:“教主打算親自出馬?”
“兩方兵力懸殊,若貿然進攻只會以卵擊石、一敗塗地。但我自視武功不俗,獨闖龍潭遊刃有餘,想取那王長安的首級還是易如反掌。”
“教主神功蓋世!暗香引以為傲!”
凌霜看著眼前的俏麗丫頭神采奕奕、比自己還要亢奮激昂,不禁心頭一暖,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長髮,柔聲道:“我離開後你要按兵不動,若我日出前沒有歸來便是有所閃失,你要穩住眾人,悄悄請師傅回來,重掌大局。”
“教主!”暗香聞言一驚,眼波中泛起了水光:“暗香不喜歡教主這樣杞人憂天,放眼天下,有誰能與教主相匹敵?千軍萬馬之中尚來去自如,想要誰的首級還不是探囊取物?教主多慮了!”
凌霜微笑著搖搖頭:“暗香,自我當日被譚克己一掌震傷之時,我便已知自己並非真正的天下無敵。至少當對方豁出性命時,我依然有會所不敵。當我被官兵逼得近乎走投無路之時,我早沒有了往日的自信與驕傲,只能像只喪家之犬疲於奔逃。即使傷愈之後再一次意氣風發、雄心萬丈,但靜下心來,卻也知自己昔日過於自負,視萬千如無物,才會落得如此狼狽…”
“教主!”暗香驀然打斷凌霜的自嘆,一雙粉拳揪皺了衣袖,微微顫抖:“教主豈能因一次小小失誤而銳氣大挫?這般消沉的教主根本不是暗香所熟識的教主!”
凌霜一怔,隨即笑起:“消沉?暗香,我並非消沉,只是一時感慨。”
“教主!古往今來,只有迂腐庸俗之輩才會傷春悲秋、自怨自哀,自詡看破世事,其實只是逃避自己失敗的懦夫罷了!教主一世英明,竟也看不透嗎?!”
“暗香,”凌霜的神色不由一沉,“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暗香不知道!但暗香知道教主變了!變得讓暗香快認不出來!變得畏手畏腳!憂人自擾!”
“暗香!”
凌霜一聲大喝,正欲說些什麼,卻見暗香兩眼泛紅,眼看便要哭出來,又不由怒氣頓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退下吧,我想歇息一下。”
暗香當即掩面跑了出去,凌霜遲疑一下,最
終沒有追上去安撫。
他很累,更累的是,這種疲倦似乎是因為他某種想法的改變而產生,不願承認,卻又矛盾的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
這種改變到底是誰灌輸給自己的?
凌霜的腦中浮現出一張非常燦爛的笑臉,令他不由苦笑起來。
是仇焰嗎?為何他的話最終還是對我產生了影響?我並不是一個容易改變的人,難道,這真得是我心底深處的潛念,被仇焰引匯出來了嗎…?
萬千絲縷仍未捋順,轉眼間便迎來了夜幕。
暗香一反常態的沒有出現,凌霜尋思她大概是真得傷了心,不由暗自嘆氣,留下一封與囑咐暗香的內容差不多的信,便孤身悄然離開了。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凌霜輕功極佳,奇崖斷壁如履平地,悄無聲息地順利潛入了教壇中。
與山下及山間的重重守衛不同,山頂的教壇內竟出人意料的寧靜,凌霜甚至沒有碰到巡夜的弟子。過份的寧靜與陰沉的夜色令巨大的傲雪宮猶如死城般靜寂詭異,凌霜本能地感覺到一絲異樣,行動更加謹慎了幾分。
令凌霜詫異的是,早先聽聞的教內地板被鮮血染紅的傳聞竟毫無誇大成份,雖然屍體已被移走,但不知何故地上的鮮血卻未擦去,依然駭目地凝結在地面之上,連空氣中都佈滿了濃郁的血腥氣,仿如修羅場一般。
走過大廳、花園、迴廊後,凌霜終於確定並非是自己運氣奇佳錯過了守衛之人,而是根本無人看守!
難道這裡發生了突變?
凌霜當即向議事堂奔去,果不其然,不僅堂內空無一人,甚至桌椅上都覆了一層薄薄的塵土,少說有數日無人打掃。
凌霜沉思了一下,轉身向自己的寢宮走去。走進熟悉的殿內,層層紗簾隨著大門拂進的微風而輕輕搖曳,隱隱可見凌霜的睡床上躺著一個人。凌霜的目光一斂,當即手撫劍柄,慢慢地捋起紗帷,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漸漸的,凌霜又覺異樣,自己並沒有刻意閉氣消聲,若床上所睡之人有半分武功只怕早已醒來,但那人卻紋絲不動。而且,空氣中有股似有似無的異味,隨著凌霜的接近而愈發濃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