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毫無疑問地,葉祺的氣息愈發紊亂起來,在硬撐了三分鐘之後,怒氣沖天地跳下床去造訪洗手間了。
陳揚的腦子彷彿生了鏽,齒輪緩慢地轉動,最後才嚴絲合縫:他起了色心。這二十年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時半會兒真轉不過來,他陳揚是個平頭整臉的男人,不是什麼妖嬈豔麗的姑娘,為什麼,憑什麼,他就……
床頭燈重新亮起來,陳揚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滾燙。他在這個詭異至極的時候想起了於娉婷,和她那個本該溫軟卻最終噁心了的吻,驟然明白了些什麼,徹底無措了。
他翻身坐起,因為不熟悉地形踢到了椅子,葉祺遠遠地隔著好幾道門嚎叫:“你別過來——”
尷尬得要命,葉祺頂著滿頭黑線回房來,陳揚卻已經睡著了。他盡力把自己縮在整張床的三分之一處,避免任何可能的肢體接觸,依然悲催地輾轉到了下半夜。
陳揚僵直地躺在那兒,心跳比葉祺回來的腳步聲都響,轟隆隆響在心口與耳邊,血氣翻滾。睡得著才怪。模模糊糊地,他想著,如果這時候自己也燥熱了,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一夜心亂。
天色將曙,葉祺忍無可忍地爬起來,伸出一隻爪子晃醒陳揚:“起來,幫我洗空調。”
陳揚反正也沒怎麼睡,淺眠中一叫就醒,剛要起身卻被葉祺拉住:“聽著,你不能老在我旁邊蹭來蹭去,我會有反應。”
“……我沒蹭來蹭去。”被指控的人連耳尖都紅透。
葉祺仰天長嘆,迎風流淚,最後只好說:“你確實沒有……你離我遠點就好。”
正當陳揚和葉祺糾結著這殘餘的九天怎麼過的時候,市中心的某家星巴克里正端坐著一對我們極其熟悉的,相顧無言的小情侶。
邱礫生平第一次為了這種問題跟人對峙,實在不知如何開這個口,只好一口一口喝著他的星冰樂,等著袁素言來解釋。
但人家姑娘也很無語,滔滔長江水還有個源頭呢,她存了半年的話你連個開頭都不提供,也太不夠意思。
“咳,那個,我跟王援談過了,他好像不太……”
“我知道。”
邱礫不禁恍惚了一下,這話的迅疾乾脆簡直跟當初那句“我喜歡王援,我們分手吧”一模一樣,果然是他們家素言,發揮如此穩定。
“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為好,反正……你的生活也不需要我。”素言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原木色清漆桌面上的一塊光斑,好似那裡頭藏著什麼世間盛景。
邱礫一直覺得素言跟自己是同一種人,不知為何忽然變得莫名其妙了:“我們不是一直這樣麼,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我也不是不需要你,我以為這樣相處是我們都習慣的。”
素言笑,抬眼看著他輕輕搖頭:“其實你根本不明白我要什麼。只要你忙,全世界你都可以丟開,我又算得上什麼呢。”
邱礫無言以對,只覺得該女人不可理喻。
最後的最後,袁素言拂袖而去,居然還扔下了自己那份焦糖摩卡的錢。深褐毛線裙、長筒皮靴、決然而去的背影……這一切都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不復存留青蔥歲月的任何痕跡。邱礫坐在那兒,斜角度仰望天際沉沉,深感這個世界癲狂了。
臨近午夜,葉祺家陽臺外的貓開始了呼喚春天的交響曲,時而淒厲時而悠揚,聽得人毛骨悚然。
葉祺從床頭櫃裡摸出耳機,唉聲嘆氣地戴上,倒回去繼續安眠:佳人不過一牆之隔,偏偏貓都來嘲笑他求而不得。
正睡得太平,門吱呀一聲開了,陳揚捂著臉作痛苦狀:“你家門鈴響了。”
葉祺莫名了:“門鈴響了你這麼痛苦?”
陳揚哀嘆:“因為響了很久……”
葉祺囧了半刻,認命地飄到外頭開門,手卻生生頓在門把手上:
如果是他爸,那解釋下就行了;
如果是他媽,他就一咬牙承認他帶人回來同居;
如果是別人……他就掐死他!!!這md都幾點了?報喪啊!
門總是要開的,外面赫然是盤尼西林的面孔,而且這小子第一反應就是往葉祺身後的陳揚身上瞟,眉眼一變立馬意味深長起來。
葉祺毫不猶豫一拳揮過去,盤尼西林躲了一下轟然撞到門上,隔壁家的小博美犬警醒地開始狂吠。這下可好,深夜公寓成了鬧市街區。
陳揚頂著巨大的壓力將來客拖進屋子裡,劈頭就問:“出什麼事了。”
葉祺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