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說,可神色間卻沒有半分害怕。
從最底層爬到如今位置的薛士文,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哥,渾渾噩噩不學無術也就算了,偏這樣的人一出來就有現成的好差事等著。人家那正經嫡出少爺他沒本事對上,這周承宇那般出身,又有個那般的爹,他怕什麼?
薛士文想到此,眼裡帶著根本不屑遮掩的鄙夷,上下將周承宇當做貨物一般的打量之後,涼涼開口:“諒你也不敢。在你治下出了這般錯,你還是想想怎麼跟知府大人解釋比較好!不然,我看你這做了九年的知縣也該動一動了!”
這動一動自然不是指往上升,他指的是直接擼官。
這樣帶著鄙夷的眼神周承宇在京城時便見過太多,此刻自然不為所動。
“當然,薛大人覺得何時出發比較好?”他立刻接話。
薛士文看著他,心裡有些詫異他的平靜,不過他先入為主看不起人後,自然不會把人放在心上。想著周承宇八成是在長洲縣下官面前強撐樣子罷了,如今徵求他的意見,很明顯是在向他示弱了。
他故意停頓一瞬才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薛士文來去匆匆,他走之後大堂內的許多下官還有些緩不過來神。
發了那麼大的火,就這麼走了?
這是真的只想讓大人去府城和知府大人解釋一回嗎?
武縣丞卻最是靈活機敏,擔心的問周承宇:“大人,您真的要去府城嗎?”
周承宇揮手讓其他人下去後才回答:“是,我明日動身去府城。”
長洲縣那幫子捕快已經出去月餘,如今更是被關進了府城大牢,他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不僅是要救他們出來,更是要給他們撐腰。他手下為百姓做實事的人,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無緣無故的被欺負!而至於薛士文,今日這回更是暴露了此事中他確實是插了手的,這般過去,他定然要徹底將這薛士文連根薅起!
“可大人……”武縣丞往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這個薛士文來者不善,大人您這若是真的去了府城,會不會就是入了套?若是真的將您的官擼了下來,那……”那可就哭都沒地方哭了!
周承宇已經抬腳往外走了,聞言停下,“你也覺得我有被擼官的可能?”
武縣丞聽出他話裡意思似乎不對,支支吾吾一時有些不敢回答。
“我這一去少說也要三五天,武縣丞,縣衙這邊就交給你了。至於其他的,你不必擔心,這一去還不知道誰擼誰的官呢。”周承宇給武縣丞交了底。
可是回到後院叫胡玉柔收拾行李時,他卻看著胡玉柔忙碌的背影發起了愣。
他想起薛士文喝罵時候的無所顧忌,想起了薛士文看他時,眼中那抹熟悉的鄙夷。那是像當年爹的事情曝出來時候,所有人看他時眼底流露出的鄙夷,他昔年的老師,同窗,同科,甚至……親戚。
他在乎嗎?
似乎是在乎的。
可是他身後還有娘,還有二弟,他只能逼著自己不在乎。
他面色如常,坦然的面對那些鄙夷,但是他卻知道娘和二弟受不了。那時外祖父一家以爹的做法為恥,特意派人來接娘歸家,娘放心不下他和二弟,自然是不肯,可卻夜夜哭到天明。
所以探花郎出身的他沒有循著舊例留在翰林院,而是主動請求調離去偏遠之地任職。是大堂兄和大堂嫂在其中活動,他才被派來了富庶的長洲縣,一待就是九年,其實他已經很久沒再看見那樣鄙夷的眼神了。
但今日一見,許是年紀增長,他竟然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了。
但柔柔呢?
他們以後的孩子呢?
薛士文不過是個六品同知,他今日膽敢那般意有所指的喝罵,膽敢那般鄙夷,甚至威脅……除了因為自己的出身,也因為自己九年來在長洲縣沒有挪動,他覺得自己不值一提,所以就完全不看在眼裡了吧?
他可以忍受,但是他的妻兒卻絕不可以!
這麼多年過去,周承宇忽然再次對權利生出了慾望。
“你在想什麼?”一道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跟著肩頭被輕輕拍了拍。
周承宇回神,扭頭看向不知何時走到身邊的胡玉柔。淡掃蛾眉,略施脂粉,恬淡如玉的臉上,掛著對他滿滿關切。
他若是一直做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真的能護得住她嗎?
不說外面,不說薛士文今日那威脅的話裡暗含著想讓他跟胡家低頭的意思,就是在周家,人口簡單的周家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