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夢,總是不長的。夢幻的感覺,更是短促的。當春雪瓶突然從夢幻般的境界中清醒過來時,她不禁發出一串銅鈴般清脆的笑聲,笑聲給這靜謐的屋子帶來一股勃勃的朝氣,也帶來了一股朗朗的歡樂。

臺奴卻在這笑聲中變得拘謹起來,適才還充滿她眼裡的那種溫柔與慈愛的神情已漸漸隱去,重新浮上的卻是一種恭敬與卑誠、的神色。春雪瓶已把臺奴的這一變化看在眼裡,她不禁十分驚訝地問道:“阿姆,你怎麼啦?”

“小公主,你已經長大成人了!你看我……我卻還像從前那樣……”臺奴顯得有些慌亂,自疚的語氣中還帶著些兒傷感。

春雪瓶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她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抱住臺奴的頸項,將臉伏到她的肩上,在她耳邊嬌聲說道:“你還是小雪瓶的阿姆,我對你也還是從前一般樣。”

臺奴笑了,笑得十分欣慰。吃過早飯,蓮姑來約春雪瓶到草澤地裡去玩,春雪瓶便興沖沖地和她一道出門去了。二人來至草地北端界口,春雪瓶舉目向前望去,但見前面一片草澤,草澤內荊棘叢生,荒草如林,小丘起伏,淺沼星羅,團團霧氣忽而從葦叢中升起,忽而又從淺沼上飄來,如嶂如嵐,時聚時散,隱隱迷迷,神秘莫測。蓮姑指著草澤對春雪瓶說道:“雪瓶姐,你看,這片草澤真使人害怕極了!就是咱村裡敢進去的也沒幾人,更不用說外人了。”

春雪瓶:“我小時候就曾跟隨母親進去兩次。”

蓮姑驚訝而又十分欽佩地:“你真行!我還是三年前由我娘帶進去的。”

春雪瓶:“香姑姑姑到這麼荒涼危險的地方去幹啥?”

蓮姑:“去看望艾彌爾叔叔。”她看了看春雪瓶,看她對自己所說的這個人物顯得有些漠然,便又問道,“艾彌爾叔叔你知道嗎?

他是羅大伯和我爹的好朋友。他們多年來一同出生人死,有著很深很深的情義,真比親兄弟還要親。”

春雪瓶對艾彌爾這個名字雖覺陌生,但她卻被蓮姑這熱烈的話語打動了,忙又興沖沖地問道:“艾彌爾到這草澤來幹什麼?”

蓮姑:“艾彌爾叔叔在這草澤地是埋葬達美姑姑。”

春雪瓶被蓮姑的這句話震驚了。一瞬問,偏遠的草原,破舊的帳篷,羅大伯那悲壯而愴涼的敘述,母親那傷痛哀泣的神情,以及布達旺老爺爺那木然無語的傷悲,又一起湧上心頭,她的心也不禁微微顫動起來,春雪瓶心緒沉沉地說道:“達美姑姑三年前為護衛羅大伯慘死在官兵手裡的事,我已經聽羅大伯講起過了。只是不知艾彌爾叔叔為何偏偏選在這麼荒野的草澤來埋葬達美姑姑?”

蓮姑也顯得十分傷感地:“艾彌爾叔叔常常到這兒來,他說他已經愛上了這片草澤。他還對我娘說過:他將來死了,也望將他埋在這片草澤裡,就埋在達美姑姑的墳旁。”

春雪瓶驚異地:“我知道達美是你爹親妹妹,可不知那艾彌爾叔叔卻又是達美姑姑的什麼人?”

蓮姑:“艾彌爾叔叔是達美姑姑的丈夫。我滿九歲那年,他倆就是在這草澤裡結婚的。”蓮姑隨即又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娘說,艾彌爾叔叔這人真是多義又多情!”

春雪瓶的心不覺微微動了一下。她雖已弄明白了艾彌爾與達美姑姑的關係,心裡卻又浮起一陣悵悵難禁的愁緒,還帶著些兒淡淡的哀傷。她默默地跟隨在蓮姑身後,沿著一條曲折而又隱秘的道路向草澤深處走去。走了很長一段路後,春雪瓶才忽又說道:“這草澤裡真靜!我想艾彌爾叔叔興許是怕達美姑姑一人感到孤寂,才要在死後也埋到達美姑姑身旁來的。”

蓮姑想了想:“不單是這樣。他二人既然是夫妻,死後就該在一起才對。”

春雪瓶訝然地:“誰說應該如此?”

蓮姑:“我娘說的:恩愛夫妻就應‘生同床,死同葬’。”

春雪瓶惘然地:“我怎從未聽母親說起過這話?!”

二人繼續向前走去。翻過一丘長滿樹林的山崗,前面出現了一片平坦的土地。那片土地正處草澤中心,方圓不下五里,令春雪瓶感到奇怪的是:八年前她隨母親策馬過這兒時,還是一片草原,而今變成一壟壟種滿小麥的熟地。靠近四周山崗的腳下,搭起一間間土屋,土屋邊還建有羊柵,木屋前圍著三三五五人數不等的漢子。正在一邊幹活一邊聊天。這一突然出現的景象使春雪瓶感到十分驚訝,她好像到了一個世外桃源一般。蓮姑指著那些木屋對她說道:“住在這裡的那些人家,都是羅大伯部裡的兄弟。他們都是因為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