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地處國王大道盡頭。其他堡壘早已被人遺忘,現在都成了孤獨的鬼城,冷風颼颼吹過黑窗,死者幽靈遊蕩其中。
“我一個人住比較好,”瓊恩固執地說,“其他人很怕白靈。”
“他們倒聰明。”蘭尼斯特說。他隨即轉變話題,“最近大家都在議論你叔叔,他是不是出去太久了?”
瓊恩憶起自己失望之下的幻想,那幅班揚·史塔克倒臥雪地的景象,立刻撇過頭去。侏儒很擅察言觀色,他可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眼中的罪惡。“他說會趕在我命名日前回來。”他坦承。他的命名日早在兩週前便已悄無聲息地來了又去。“他們是去找威瑪·羅伊斯爵士,此人的父親是艾林公爵的封臣。班揚叔叔說他們會一直搜尋到影子塔,一路深入群山。”
“聽說近來有不少遊騎兵好手失蹤。”他們一邊登上大廳的階梯,蘭尼斯特一邊說,他嘻嘻笑著開啟門。“也許古靈精怪今年特別餓罷。”
進入廳堂,雖然爐火熊熊,仍舊感覺地方寬敞,寒氣逼人。烏鴉棲息於高敞的木天花板上,在眾人頭頂嘎嘎叫著。瓊恩從廚子手中接過一碗肉湯和大塊黑麵包。葛蘭、癩哈蟆和其他幾人坐在最靠近火爐的長凳上,彼此粗聲笑鬧咒罵。瓊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會,然後在大廳的角落挑了個位子坐下,遠遠離開其他人。
提利昂·蘭尼斯特坐在他對面,一臉狐疑地嗅著濃湯。“大麥、洋蔥、胡蘿蔔,”他喃喃念道,“這些煮飯的到底知不知道蕪箐不能當肉啊?”
“這是羊肉濃湯耶。”瓊恩脫下手套,探手到湯碗溢位的熱氣裡取暖。聞到肉香他口水都流了下來。
“雪諾。”
瓊恩認得艾裡沙·索恩的聲音,但這回話中卻有種他從前沒聽過的語氣,他轉過頭。
“司令大人要見你。現在就去。”
一時之間瓊恩嚇得不敢動彈。為什麼總司令要見他?難道他們有了班揚的訊息,他胡亂揣測,一定是他死了,他的想像果然成真。“是我叔叔的事嗎?”他衝口而問,“他平安回來了嗎?”
“司令大人平素可不習慣等人。”艾裡沙這麼回答,“而我更不習慣下了命令還要聽野種問東問西。”
提利昂·蘭尼斯特霍地跳下長凳,站起身道:“夠了,索恩,你嚇著他了。”
“蘭尼斯特,你少管閒事,你沒資格在這兒說話。”
“在朝廷裡就不一樣嘍。”侏儒微笑,“我只消幾句,你下半輩子就準備當個孤苦老人,別想再訓練小毛頭了。快告訴雪諾熊老找他幹嘛,到底是不是他叔叔的事?”
“不是。”艾裡沙道,“完全兩碼子事。今天早上有信鴉從臨冬城飛來,帶來他弟弟的訊息。”他更正道,“應該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布蘭,”瓊恩倒抽一口氣,掙扎著起來。“布蘭出事了。”
提利昂·蘭尼斯特伸手擱在他臂膀上。“瓊恩,”他說,“我真的很遺憾。”
瓊恩幾乎沒聽到他的話。他撥開提利昂的手,大跨步穿過廳堂,到門邊時跑了起來。他一路衝過積雪,狂奔至司令官堡壘。守衛讓他透過,他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塔頂。等衝到總司令官面前,瓊恩已經滿身大汗,喘不過氣來。“布蘭,”他說,“信上說布蘭怎樣了?”
守夜人軍團總司令傑奧·莫爾蒙是個壞脾氣的老人,一把灰鬍子,頂著個大光頭。他正拿玉米粒餵食停在手上的烏鴉。“我聽說你識字。”他把烏鴉揮開,它拍著翅膀飛到窗邊,然後蹲坐下來看著莫爾蒙從腰際抽出一張卷好的紙交給瓊恩。“玉米,”它刺耳地叫道,“玉米,玉米。”
瓊恩的手指在已拆封的白蠟印記上摸索,順著冰原狼的輪廓。他認出這是羅柏的字跡,但隨著閱讀,信本身卻模糊旋轉起來,他方才明白自己在哭。透過淚水,他拼湊出信上的意思,抬起頭。“他醒了。”他說,“諸神讓他活過來了。”
“但也殘廢了。”莫爾蒙道,“小子,我很遺憾。把信讀完罷。”
他把視線移回信上,但上面寫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布蘭活了下來。“我弟弟活下來了!”他告訴莫爾蒙。總司令搖搖頭,拾起一把玉米,吹聲口哨。烏鴉立即飛上他肩頭,叫道:“活了!活了!”
瓊恩滿臉笑容,手中握著羅柏的信奔下樓梯。“我弟弟活下來了!”他告訴守衛。他們互看一眼。他跑回廳堂,發現提利昂·蘭尼斯特剛吃完東西。他一把抓住小個子的腋下,將他抱到半空轉圈。“布蘭活下來了!”他喊。蘭尼斯特一臉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