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譚在春和冷月娥在一張床上坐著,誰也不先開口說話。不管怎樣,他和仇人的妹妹跑了出來,他心裡有些矛盾,有些牴觸,儘管這次他能活著逃出上海,多虧了冷月娥。
“你別這樣消極,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會有好日子過的。”冷月娥終於開口說話,但話語裡也透出一份茫然和不自信。
譚在春憤然道:“那是你的好日子,不是我的!”
“什麼?你真沒良心,我救了你,你還氣我。”冷月娥開始哭泣。
譚在春心潮翻滾。躲在這深巷陋宅,他不敢設想,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上海見到玉鳳。他想,玉鳳一定在想他,找他,恨他,怨他,可她哪裡知道,他正被迫在他鄉逃亡。他對哭泣的冷月娥冷冷地說:“你大哥是我的仇人,不管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接受你。”
冷月娥冷靜下來:“我不逼你,你會慢慢接受我的。俗話說,日久生情。”
“我……”譚在春一臉猶豫,為了讓冷月娥徹底死心,他強調說,“我真的不會接受你。”
張子厚匆匆跑了進來:“大哥,我剛到街上偷了兩包煙,給你一包。”看譚在春一臉不高興,冷月娥淚流滿面,他意識到自己回來的也許不是時候,於是,他尷尬地一笑,“那你們接著談,我出去再偷只雞。”譚在春喊住他:“子厚,別再去偷了,做個小買賣吧。”張子厚嘴一撇:“大哥,亂世出英雄,亂世出大盜,這都是生活逼的,說不定哪一天啊,你這正人君子也會變成一個大盜,而且也許會是一個驚天大盜!”
譚在春一怔,張子厚的話加速了他對夜盜東陵的想法和策劃。
“抽支菸,大哥。”張子厚遞給譚在春一支菸,“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冷月娥站在譚在春的身後:“子厚說得對,做人要跟著世道變。”
譚在春看了張子厚一眼,從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你們倆倒是挺合適的一對。”
冷月娥臉一紅。張子厚更是怕譚在春誤會,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終於,冷月娥開口說:“錢的事你們不用愁,臨走時我向母親多少要了些,足夠我們用的,就是再給在春娶幾房小妾,也是沒問題的。”
張子厚忍不住要笑。
譚在春發怒說:“我才不用你們冷家的一分錢!”
冷月娥速然淚下,氣得直跺腳,她讓張子厚勸勸譚在春。
張子厚心領神會,對譚在春說:“大哥,你這是何必呢,大丈夫能屈能伸。”
譚在春被張子厚的話逗笑了。但不管張子厚怎麼說,他就是堅持寧願餓死也不會用冷家的一分錢。冷月娥急了,叉起腰警告譚在春:“我告訴你姓譚的,你別再想你那個林玉鳳,你們註定無緣!”
譚在春震驚,憤怒,他怒視著冷月娥:“住口!你這個瘋女人,我告訴你,等我有了實力,我一定把你大哥碎屍萬段!”
冷月娥冷冷一笑:“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爭鬥,我不管。你以為林玉鳳還會相信你純潔?”
譚在春呆了,他雙手抱頭,滿腹責怨:“冷月娥,你可害了我了。”他痛苦地蹲下身去。
“你真沒良心,明明是我救了你,卻說我害了你。”冷月娥用手指輕戳著譚在春的頭,“你呀,現在什麼也別想,先把傷養好。發生這些事,也許都是天意,常言說,人的命天註定,胡思亂想不頂用!”
第2章醉臥風月(二)
張子厚也在一旁湊熱鬧:“是啊大哥,你聽嫂子的,明天,咱去寒山寺燒香。”
冷月娥聽張子厚稱她嫂子,高興得心花怒放,她抱住譚在春:“親愛的,你聽到沒有,我的身份被人承認了,我已是你名副其實的夫人。”譚在春氣憤地推開冷月娥,“你別自作多情,我從沒接受你!”
張子厚很尷尬,不知該怎麼勸。
冷月娥對張子厚說:“你大哥既然不願花我們冷家的錢,那我就把錢給你,你隨便花。”
可是,到了晚上,任冷月娥如何溫柔,譚在春就是不碰她。冷月娥沒法,只好聽張子厚的,順其自然吧。
這天,冷月娥剛走出房間,張子厚從大門外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冷月娥問:“子厚,看你像被狗咬了似的,出啥事了?”張子厚喘著粗氣:“你、你的丫環靈秀來了。”
“哦?是嗎?”冷月娥非常高興,急忙跑出去。來到大門外,果然看見靈秀正夾著個小包站在那兒。她走過去:“靈秀,你怎麼來了?”靈秀一見小姐,哭了:“小姐,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