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孩子的教父了,這樣我就很滿意了。”他轉向嬰兒,用逗弄的語氣問:“你說對不對啊,斯科特·塞繆爾·辛格?”
斯科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易行軍床上,光著上身,肩上纏著紗布,赤‘裸的胸膛上蓋著張毯子。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教父?”他遲疑地問道,“沃爾夫岡?有人在嗎?”
“Fiat Lux。【注】”黑暗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天花板上亮起一個金色的小燈球。斯科特被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他擦去因刺痛而產生的淚水,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搭在自己胸口。
“斯科特,你還好嗎?”是教父的聲音。
“我昏迷了多久?”他嘶啞地問。
“三個小時。”
不算長。斯科特心想。他被一支古里古怪的弩箭擊中,原以為自己肯定肯定小命不保,沒想到才三個小時就醒了。
“我們在哪兒?”
“那間店鋪裡。”
斯科特放下遮著眼睛的手。這時他已基本適應了光線。他們的確身處於一間門窗緊閉、密不透風的房間裡,只不過這裡可不像“店鋪”。房間裡沒有貨架之類的東西,角落裡堆著一些雜物,正中央停著一輛車(竟然有人把車停在店鋪裡!),車的後備箱是開啟的,裡面放著他們的行李,變成人形的貝倫(穿著他的衣服)正來往於車和角落雜物之間,將一包包食物和武器塞進後備箱中。他所躺的行軍床位於店鋪後門旁邊。教父單膝跪在床旁。
“你後來是怎麼開門的?”他問。
“我讓貝倫變成人形,和他一起開了門。”
“你早該這麼幹。”斯科特咕噥。
“你能起來嗎?”
斯科特點點頭。教父扶著他的後背,幫他坐起來。只要一動,斯科特的肩膀就疼得要命,就算手臂現在從身上掉下來,他也一點兒不覺得奇怪。
沃爾夫岡攙著他上了車,為他繫好安全帶。等貝倫將後備箱塞得滿滿的,教父開啟了店鋪的卷閘門。外頭仍是夜晚,只不過夜色比起他們剛到這兒時更加深沉。
“這輛車,還有店鋪裡那些食物和武器,”當教父把車開出店鋪,駛上街道時,斯科特說,“是你早就準備好的。”
“對。”沃爾夫岡簡短地回答。
斯科特垂著頭不說話。貝倫打了個瞌睡,用狗睡覺的姿勢蜷縮在後座上。
“昏迷的時候,我做了個夢。”斯科特靠著車窗玻璃,打量著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夢見了爸爸媽媽。”
“你還記得他們?”
斯科特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那個夢裡也有你,你早就認識我爸爸媽媽,是不是?”
“我是你教父,豈有不認識你父母的道理?”
“我的意思是,在他們彼此還不認識的時候,你就認識他們了。”斯科特回憶起夢裡的場景,那間咖啡店,在店裡打工的沃爾夫岡,還有總是坐在咖啡店一角,彼此對望卻不敢接近的男女。“是你促成了他們的相識。你早有準備,是不是?就像這輛車。你害怕有人會追殺,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逃亡的工具。可你從來沒和我們說過,連提都沒提起。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是這樣,是吧?你要製造‘鑰匙’,所以你為各自擁有天使或惡魔血統的男女牽線搭橋,就像為動物配種一樣等著他們生下孩子……”
“夠了!”教父打斷他。
“我爸爸媽媽真是死於交通事故嗎?”斯科特幽幽地問。
沃爾夫岡扭頭盯著他,灰眼睛裡滿是驚恐:“這是什麼鬼問題?你懷疑我謀殺你父母?”
“我還能相信你的話嗎?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斯科特不敢去看教父,只能佯裝望著窗外飛逝的夜景。他安靜平穩地生活了那麼多年,以為這樣黃金般的日子會永遠持續下去,但是短短几天,他所相信的一切都土崩瓦解。他想哭。他覺得傷口好疼。
“再沒有別的了。”沃爾夫岡沉聲道,“再沒有別的了,我的孩子。”
【注】拉丁文:要有光。
☆、復活者(1)
多米尼克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就那樣呆呆坐著,盯著眼前那堵灰色牆壁。牆壁乏善可陳、毫無吸引力可言,但他一時之間除了“盯著牆”,也想不出有什麼事可做。
過了大約五分鐘,他的大腦才像關閉的引擎重新被開啟一樣,緩慢地運作起來。他記起了自己死去的事,在燃燒的火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