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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我笑道:“先生可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大神通呢,我若是擔心,豈不是對先生醫術的不信任?”

藥先生嗤笑一聲:“你這馬屁還是等能看得見的時候再拍吧!”邊說邊伸指按住我頭頂,“這樣疼嗎?”

我搖頭:“不疼。”

他停頓半晌,又換了一處按下:“疼嗎?”

我感受一會,搖頭道:“只是有些麻。”

他又問了三四處地方,直到問到我痛處才收手,而後半晌不發一言。

我抽抽鼻子,確定三人還在屋裡,試探著叫他:“狗剩先生?”

藥先生唔一聲答應:“在這兒呢,別催。——不太好辦。”

我問:“能治嗎?”嘴上雖然這麼問,心裡卻直接給這個問題安上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藥先生卻慢吞吞地說:“能治,也不能治。”

向靖聞急道:“先生您別打機鋒了,快說清楚呀!”

藥先生沉默半晌:“你的眼睛沒有問題,是你的腦子裡有些毛病。治療的方法很簡單,把金針拿掉,過幾天就好了。但是你脖子上的金針除了抑制經脈走勢,便於我下次刺穴封你痛覺之外,還起到一個激發體內陽氣的作用。——現在你的冰寒內力已經徹底被激發出來,正與我之前送入你體內的熱毒纏鬥,若我現在將你封住的穴道解了,沒有陽氣輔助藥力,你忍不忍得住疼還是其次,就怕寒氣反噬心脈,令得你一命嗚呼。”

我徒勞地眨眨眼睛:“那就等治完了再解穴唄。”

藥先生煩躁地哼哼幾聲:“若是有那麼簡單,我怎會愁成這樣?——金針封穴既已讓你雙眼不能視物,就說明它對你起到的作用是利害參半。若再按原先的計劃,按部就班地用藥解穴,恐怕會再出差池。然而如要加快程序也是不行。你本就體弱,承受現在這般劑量的藥性已是勉強,如果操之過急,恐怕一樣兇險。”

就是兩頭都是死嘍?我沉默一會,聽三人都沒動靜,只得自己開口:“先生想到什麼解決之道了嗎?”

藥先生長嘆一聲:“容我想想。”

我笑道:“自然。”

沒想到這一想,就是想了十天。

十天裡,程錚一直陪在我身邊,吃飯喝水,用藥洗漱,晚上便睡在我屋裡的矮榻上,我要去哪裡都由他代勞,抱進抱出,沒有半句怨言。

我心知他必定又將我失明的事怪到了自己頭上,有心勸他不必如此,又實在貪戀他的溫暖懷抱和他身上的味道所帶來的安定平和之感,兩相權衡之下,便姑且厚著臉皮坦然享受。心說也就這幾天幸福時光,等到藥先生想出瞭解決辦法,我還哪有這麼多嫩豆腐可吃?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第十一天,藥先生來找我,聲音很是疲憊:“咱們單獨聊聊。”

程錚輕聲:“我陪著她。”

藥先生嗓音微啞:“我找的是你,出來。”竟是連少爺都不叫了。

程錚沉默不言,我捏了捏他手指笑道:“這幾天在屋裡悶壞了,你能不能抱我出去吹吹風?就在馬場邊吧,那裡開闊,你開窗便能看見我。”

藥先生聞言也啞著聲音附和,程錚雙拳難敵四手,只得將我裹得嚴嚴實實地抱著出門,尋了塊大石扶我坐下,低聲囑咐:“有事便大聲叫我,我聽得見。”

我笑道:“那小聲的話,你聽得見嗎?我要是想哼歌怎麼辦?我這一副破鑼嗓子,見不得人的。”

程錚愣了愣:“啊,你唱吧。”

我笑嘻嘻地推他:“行了,快回去吧,別偷聽我唱歌啊。”

他答應一聲,又幫我攏了攏衣服下襬,這才走了。

我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場,這才將頭埋在膝蓋上,身上止不住地發抖。

再篤定的肯定句經過十天的質疑發酵也會慢慢變成一個疑問句,再加上藥先生剛剛疲憊且不耐的話語,一個不甚樂觀的估計慢慢佔據了我的腦海。

就算我最後能夠重新視物,耳聰目明地完成組織交給我的龍套任務,但是在此之前,我會失明多久?

一個月?一年?三年?五年?

我還不到九歲,如果我當真會失明數年之久,在二八年華時才得以恢復視力,這六七年的大好時光,我真的甘心在一片黑暗中度過嗎?

睜眼閉眼都是一片漆黑,不能認字讀書,不能學習機關醫術,就連吃飯喝水、穿衣走路都困難萬分,形同廢人。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五六年,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