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季師益。” “關係呢?” “他們不會問的。” “我算見過公婆了吧?” “是,賢妻。” “口頭便宜隨你佔。”季師益摸著他堅實的臀,說。 番外5 孩子們上小學後,兩個男人近似半同居的生活結束了,因為可以“今天邱叔叔家玩吧”,卻怎麼也不好說“今天起就住在邱叔叔家裡吧”。廖敏軒生病了,季師益升主任,那又是一段很艱苦的日子。輩分不高、光憑成績上位,開始時眾人並不服他。所幸季師益夠大方,對底下人的利益絲毫不動、不聞不問,才使得地位鞏固起來。邱景嶽費了很大力氣離丵婚,上訴兩次,終於把兒子的撫養權爭取到了。 直到四十歲的時候他們搬進了學校附近的某個樓盤,住的對門的房子。季師益在邱景嶽買了房後,不聲不響買了他對門的房子。裝修後快搬家時邱景嶽才發現他幹了這件事,但他的房子還沒裝修,於是經過一些不太像樣的威脅後,季師益和季景合搬進了邱景嶽的新家。 看起來還只是三十出頭,身材也保養得很好,他們卻開始出現一些老年人的興趣愛好。比如養花、比如養金魚、比如下圍棋。這些興趣是逐步發展起來的。季師益管轄下的科室應酬少了很多,他沒有做大事的雄心壯志,大家都變得清閒起來。季師益的意思是慢慢來就好了,升了正高也沒什麼好追求的,手頭的基金做完,想做再慢慢申請,不想做不申請也沒關係。邱景嶽繃了幾十年的神經一下子鬆下來,無事可做,只好開始發掘生活上的樂趣。 不久之後,季師益的房子裝修好了,他們打通了牆面,使得兩家可以互通。儘管如此,季氏父子更經常串到鄰居家住。 那年除夕,他們終於一起過了。結伴去季師益父母家裡吃了年夜飯之後,回到家中守歲。兩個孩子雖然興奮,過了十二點就撐不住,在沙發上先後睡過去了。父親們把他們抱到孩子房間的上下鋪上——那張粉藍色的上下床正是從季師益家裡搬來的。邱景嶽有點感慨地說:“前幾年兩個人睡一張床還嫌大,轉眼睡一個都快嫌擠了。” 季師益撥開邱景嶽的前額,說:“他們大了不奇怪,我看見你有一根白頭髮了。” “是嗎?幫我拔了吧。” 邱景嶽在不太亮的壁燈下低下頭,等著季師益拔他的白髮,季師益卻輕輕摸著他的頭髮,說:“拔一根長三根,我不拔。” “不拔也要長的。”邱景嶽抬起頭,看見季師益的臉,在溫暖的黃色壁燈下,專注地看著他的那張臉。 他們默默看了對方一小會兒。邱景嶽摸著季師益的眼角,說:“老覺得你老不了,這麼一看,也不是。” 他們出了房間,在客廳裡聽著除夕夜的鞭炮聲、禮炮聲,靜靜泡了一壺茶,隔著茶几下起了圍棋。 早幾年如果是這個時候,一定在做某些事情,最近一段時間,哪怕只要坐在一起,就會覺得已經很好了。從出生到認識,他們花了二十多年,從認識到真的朝夕相處,他們又用了十幾年。也不知往後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在一起,有時候邱景嶽甚至覺得不睡在他身邊都不能踏實,覺得獨自一人的話,睡覺都在浪費時間。 鞭炮聲歇的時候,季師益說:“退休了就去福建養老,去你家那兒的老年大學進修。”他自從見了邱景岳父親畫的國畫之後,就覺得那兒的老年大學是精英教育。 “我爸說現在進老年大學還要考試,沒基礎都不讓進。”邱景嶽笑著說。 “那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學吧。” 後半夜裡,季師益有些犯困了。他在沙發上打盹兒,邱景嶽去屋裡拿了被子給他蓋上。蓋的時候季師益醒了,把他一起拉進被窩裡,說:“歇會兒,沒事。明早還團拜呢。” 邱景嶽輕輕吻著季師益的嘴唇,撫摸著他的臉。季師益摸著他的頭髮,摟著他的腰,他們就這樣睡著了。 團拜的是季師益家。一大早,年資比較低的醫生們結伴來給主任拜年。在主任家裡卻看見邱教授早就到了,像主人一樣給來的人泡茶——也只是在最近一兩年,科室裡才發現原來季師益和邱景嶽的感情十分好,而在廖敏軒當權期間,所有人都以為這兩人就算不至於相互嫉恨,也至少是不同道的。 大家一起出門給老教授拜年的時候,有人回頭時注意到了走在最後的季主任給走在他前邊的邱教授翻了襯衫領,極其自然,就好像老夫老妻。而邱教授毫不在意,習以為常。那位醫生只好將怪異感藏在了心底。 團拜的終點是朱教授家。由於近午了,大家就散了,季師益對邱景嶽說他還要去一個地方。邱景嶽說:“我還是不去了。” “你真不去?” 廖敏軒生病退位之後,似乎肝膽科的所有人都不記得這個人了。由於身體原因,他一直閉門不出,任何活動都見不到他人,而過去兩年,除了季師益年年必到,也沒人去給他拜年,美其名曰不打攪他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