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兒。”秦素款款語道,微涼的眼風掃向了莫不離,目色幽深:“若是隻憑那一紙遺詔,先帝並不會被挾制得這樣久。到底靖王也死了,琉璃郡主又是‘女郎’,就算那遺詔面世,靖王那一系亦無明面兒上的子孫繼位。而琉璃郡主若想要改變自己的女郎名聲,只怕也是不容易的。”
第1040章 楊大監
莫不離的面色變了變,卻是一聲不出,一旁的阿烈亦沒說話,只將視線投向了秦素,眸中隱有疑惑。
秦素也並未讓他們久等,復又續道:“事實上,除了遺詔之外,墨少津的手上還握有一張底牌,而這張底牌,才是真正讓先帝不敢動呂氏的根本所在。也正因有了這張底牌,墨少津才敢單刀赴會,迫得先帝亦不得不屈從於他。”
說到這裡,她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道:“靖王當年曾有一子,遺留在外,名郭士張。”
空地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雪無聲飛降,山風輕卷,斷石如冢。
莫不離呆呆地望住秦素,負在身後的手下意識地絞動著,面上再度泛起了茫然之色。
秦素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可是,那聲音入得耳中,卻像是與他的腦子隔了一層,讓他怎樣也不能明白過來。
她在說些什麼?
他的父王,居然還有一子?
他張了張口,卻覺喉頭一緊,腦中更是轟然作響,彷彿有千萬塊巨石互相碰撞著,竟讓他有了短暫的阻滯。
那是他從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公主殿下……可是說真的?”阿烈的語聲喃喃地傳了過來,帶著極度的不確定。
他的面色比莫不離也好不了多少,慘白如紙,雙眼如黑洞一般看著秦素。
秦素沒說話,只探手自袖中取出一頁紙,交予了啞奴:“勞啞叔送過去給他們瞧瞧。”
啞奴接過信,大步行至莫不離身前,將信遞了過去。
莫不離卻沒有伸手去接。
他像是有點不知該怎麼做,冰冷的眼珠子定定地望向那信紙,兩隻手卻死死地負在身後,甚至扭過頭去,閉起了眼睛。
他的臉色非常地白,一絲血色亦無,緊閉的唇抿成直線,唯眼皮之下,偶有浮動。
他純然出自於本能地做著這些,仿若一點也不知道,這一刻的他,幾如稚兒。
阿烈看了他一會,無聲地嘆了口氣,上前接過信,在莫不離的身側慢慢展開。
“這是靖王當年的親筆信,本宮叫人拓了副本。”秦素淡然說道,似是微有些歉然:“還有幾樣靖王當年留下的信物,本宮亦拿到了,只此時卻不好請二位觀瞧。”
分明是很誠懇的話語,可聽在莫不離耳中,卻像是一記記重錘,錘得他滿耳嗡鳴。
他像是被這聲音蠱惑了似地,張開了眼睛,不受控制地扭過頭來,一雙眼珠子牢牢地粘在了那信上。
那一刻,他像是在用著極大的力氣去與什麼抗爭著,身體緊繃到微微發顫,額角沁出了汗滴。
分明他並不想去看的,甚至連張開眼睛他都不願。
可是,他的眼睛卻睜得極大,下意識掃過那信紙,讀到了第一句話:
“孤有一子,名郭士張,生於永平十一年……”
莫不離的眼中,只看見了這一句。
一句,便已足夠。
他踉蹌了幾步,顫抖的手按向心口,面白如紙。
那是……他父王的筆跡!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確實是他父王的筆跡!
那筆鋒中的敦厚與誠樸,旁人是再也仿不來的。
這的確就是他父王的親筆手書,那字跡,他從小到大一直模仿著,卻始終仿得不像。
而此刻,這熟悉字跡卻像是活了過來,如同一根又一根的鐵釘,釘入了他的眼簾,再釘上他的腦海。
莫不離的身體重重地向後一頓,慘白的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郭士張,乃是皇叔的親弟弟。”秦素淡然而平靜的語聲響起,如同在說著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若他在此,本宮要也要喚他一聲皇叔,亦要……”
“一派胡言!”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
秦素止住話聲,看向了說話的莫不離。
莫不離像是已經從那種茫然的狀態下掙脫出來了,雙眼佈滿紅絲,正定定地看著秦素,慘白的臉上一片扭曲:“我不信!我不信!這定是爾等弄虛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