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偌大的森林,都是光禿的樹枝夾雜著一些青松翠柏,惟獨在肖小俠兩人停身之處身旁不遠的一帶,完全是枝葉茂密的長春樹,雖然,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樹,可是,當此關外初春,寒風未減,濃霜瑞雪尚時所聞的時令,枝葉鬱盛,卻是事實。
在肖小俠和綠憶姑娘正面對如此茫茫的一片大森林,無邊無際之時,要想尋找東西,惟有在同中求異,凡是異於尋常的地方,自然都要留神察看。
肖承遠和綠憶姑娘聽出附近腳下,有流水聲響,不約而同,抖袖拂裳,一齊飄身,落向身側不遠那一片枝葉茂密的長青樹上去。
果然,在長青樹的梢頭,所聽到的流水聲,越發地清晰可聞。
綠憶先自微微皺眉頭,輕輕地說道:“承哥,寒江顧名思義,應該是浩浩大江,波濤滾滾,浪湧千層才對,哪裡會是這種淺水潺潺的聲音。聽流水聲即不難辨出,在這深林之內,充其量只不過是一條小溪而已。”
肖承遠小俠點點頭,便笑著說道:“只要有千山寒江在這不遠之地,冷麵釣翁就無法躲過我們,綠憶!我們且下去看看如何。”
說著話,腳下微微使勁一撥,樹葉遽分,露開一道縫隙。肖小俠立即沉身下落。剛一穿過一層濃密如蓋的樹葉,突然腳下一黑,黑得幾乎不見五指,而且此刻水聲如雷,震耳欲聾。肖承遠小俠趕緊凝住眼神看去,大吃一驚,凌空再提真氣,“九天玄門大乘神功”立生奇效,真氣凝而不散,下落身形反彈而起,虛空再度上升。說時遲,那時快。肖承遠如此一降一升的瞬間,右手繞過頭頂,拈住一根細枝,帶住身形。
肖承遠一面朗聲叫著綠憶姑娘不要冒然下墜,一面勾在樹上回首向下面俯瞰,看看究竟是什麼一種情形,在這枝葉茂密的深林中間,何來這深達數十丈的水澗。
原來,這一帶長青不落葉的樹,都是生長在這條寬達兩三丈的水澗兩岸。不知是人工培植,還是自然長成,從兩岸向中間銜接,年深月久,不但是形成一個渾然無隙的頂蓋,蓋住這條水澗,而且枝葉交集,隔離不見天日。肖承遠小俠方才如此飄身下落,只道是這一樹之高,能有幾尺?才放心遽然下降,誰知眼前一黑,雙腳踏空,真氣自然而洩,要不是臨時神功遽展,落到兩三丈深,烏黑洞洞的水澗裡,雖不致傷及性命,至少也要落得皮破血流,骨碎筋折。
肖小俠在黑暗中,默運兩眼神光,仔細觀察,逐漸發現在水澗流水當中,有整塊整片微帶著光亮的東西,間或飄流而下,嘁嘁喳喳地,發出聲音。
肖小俠不禁暗自低叫一聲“慚愧”,他當時便斷定認為,這是冷麵釣翁所指的“寒江”。心裡一高興,猛一折身,分開樹葉翻上樹頂,叫道:“綠憶!我們找到了!好難找的寒江啊!”
言猶未了,頓時縮口,樹梢上,哪裡還有綠色披風,綠色裙裾的綠憶姑娘?
肖承遠這—驚之下,猛然地微一錯愕,立即提足真氣,長喊一聲:“綠憶!”
深林寂寂,連—個回聲都沒有。肖承遠至此就不能不急了,彈點腳下樹枝,平振雙臂,挺身擰腰,一拔而起,沖天急升上達八九丈高。人在空中一頓,一平身;數十丈之內,但見一片樹林,稍籠輕煙,遠銜淡霧,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凌空一瞥之際,肖承遠幾乎是方寸已亂,飄然下蓓之時,才稍稍穩定心神。突然,臉色一沉,轉身沿著枝葉茂密的長青樹,把準澗水流動的聲音,幾乎是全身貼著樹梢,施展出生平中從未一試“蒼虛秘笈”中的獨特輕功“游龍御風術”。人像一條昂首欲乘風的蒼龍,破雲排霧,去勢如疾矢,只在雙手與雙腳,藉著樹梢點彈輕送之力,向前飛躍而行。
這種輕功比起“燕子三抄水”的輕功提縱術,更要快上數倍,人似游龍,去如御風,轉瞬數丈。
肖承遠情急之時,斷然認定水澗,溯癱而上,如此一施展絕頂輕功急趕。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穿過了長達十數里的長青樹,霍然有山橫亙在眼前。
山雖不險峻,卻有白雲如蓋,兩遭掛瀑,直垂山腰,轟隆而下。
肖承遠剛一穿完這一段長青樹林,昂身吸腹,長身而起,一眼瞥見了綠憶姑娘遠遠站在掛瀑流泉之處,背向而立。小俠心頭一寬,高叫一聲:“綠憶!我來了!”
喊聲起處,人似大鵬展翅,拽著大氅,只兩個起落,便飄然落到綠憶姑娘身邊。
綠憶姑娘轉身嫣然一笑,像是—只回巢乳燕,撲將過來,雙手一把抓住肖小俠的雙肩,仰著頭輕輕地問道:“承哥哥!你安然無恙嗎?可把我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