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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血族繼續說:“在想清楚決定放棄卡蘿琳之後,我還是經常想起她。我明白,我倆不會在一起,就算不願意也沒辦法。”
“嗯,你說得對。不過,這和約翰他們有什麼關係?”
“克拉斯沒法離開沙盤,”卡爾嘆口氣,現在協會的人基本都知道這一點了,“約翰肯定不願接受這個現實,可他只能接受,不願意也沒辦法……你看,我只是放棄一段憧憬,就已經難受得整個白天都失眠了,那約翰呢?將來就算他們獲勝了,剿滅了魔鬼,接下來……約翰要麼得放棄克拉斯,要麼就得放棄自己原來的生活。對他們兩人而言,不管最終放棄什麼,那將是多大的痛苦?”
洛山達低著頭,喝一口保溫瓶裡的速溶咖啡,半天才緩緩說:“我突然發現,你還挺有領轄血族的氣質的。”
“我沒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情商比我想象中的高一些。”
卡爾一時拿不準這是恭維還是諷刺,正幹張著嘴思考怎麼接話時,帳篷外不遠處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聲,以及一聲嘶吼。
年輕的吸血鬼和惡魔對視,用常人看不到的速度衝了出去。
莊園大門外站著一頭漆黑色的夢魘。牽馬的是個穿紅銅色全身甲的騎士,他舉著劍不停嚎叫,興奮得簡直不像死靈騎士,更像個狼人。
馬背上坐著白髮的喪歌詠者,她還扶著個人類,人類傷得很重,搖晃了幾下,從詠者懷裡摔了下來。
卡爾手疾眼快地接住他,站在夢魘前一動不動。
“你是協會成員?”喪歌詠者嘶啞的聲音問。
卡爾機械地點頭。他抱著一個昏迷的法師,身邊是不停嚎叫的死靈騎士,眼前是騎著夢魘的喪歌詠者……卡爾有點害怕這些帶火苗的空眼眶,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洛山達走上去,從他懷裡接過人類:“他們是從沙盤裡出來的!你愣著幹什麼?”
他們剛剛把夢魘剛剛牽到路邊,莊園大門口又憑空出現了幾個人類。接著,是抱著傷患的巨狼,還有已經走出沙盤仍在維持偵測法陣的血族術者。
隔了十幾分鍾,又出來了一隊黑色夢魘,有幾匹已經失去了主人。他們後面跟著個衣著破爛的血族,一走出來就撲向同族卡爾。他緊緊抱著卡爾的脖子,泣不成聲。
“怎麼了?誰死了?”卡爾惶恐地問。他認出這位是領轄血族議會的高階施法者,年齡已經有千年以上了,他無法想象,這樣的長者竟然在抱著他哭。
“很多人都死了,親愛的,”長者捧著卡爾的臉,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我們進去了多久?兩年?三年?但……現在好了,我們可以回來了!”
“您當然可以回來……”
“不不,我的意思是,”血族回過頭,看著繼續從沙盤出口走出來的人們,“我們已經做完了該做的事!”
洛山達把昏迷的人類運進帳篷後,一出來就聽到了這段對話:
“親愛的,我們贏了!魔鬼祭品的靈魂……已經徹底消亡了!”
沙盤內部。
這裡曾經是無窮無盡的圖書室。書架猶如叢林,書本都是空具形態的複製品,高窗投下永久不變的光線,窗外是無法碰觸到的虛空。
現在,無止盡的圖書室更像是無止盡的隧洞。深邃的道路以緩坡螺旋上升,指引著人們回到現實世界。
根據指示物找到出口後,有不少施法者會回過頭,看看那些桌椅、書架、房間結構,它們幾乎全都已經變得看不出原本形態,只有高處的光束依舊散落在道路上。
“你看到魔鬼碎片了嗎?”人類法師低聲問身邊的同伴。
血族術者吸著最後的幾個血袋——幸好他們在一年內真的取得了勝利,否則儲備的補給品就不夠用了。
他先是糾正了法師的用語:“你應該叫他的名字。他叫德維爾?克拉斯。”
“好吧,克拉斯。你看到克拉斯了嗎?大約七個隧洞的路程之前,我好像看到他了。”人類說。
由於計時工具都失靈了,他們只能用路程長短當做時間標尺。“我不認為他還能繼續當人類……不,我不是在譴責他,實際上我們都應該去擁抱他。只是……他沒法再成為人類了,真的,他就像已經嚴重故障的機器……”
血族扔掉空袋子,長舒一口氣:“好了,我們先離開吧。別忘了,我們應該先出去,再彙報這些事。外面有人在等我們呢。”
大隧洞之間,還存在著之字形的小走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