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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望見自己身上那白底青花長裙,還有那腕上的包銀檀木香鐲,那是離開昌平時,母親塞給她的最後的念想,不是已經在兩年前的意外中斷了的嗎?

季浮霜跌坐在圍欄長椅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直愣愣的盯著面前的青瓷花磚,心跳越來越快。

這深秋景緻,這身充滿了鄉土氣息的衣裙,她記憶猶新。十五歲剛進豫州城睿王府的時候,她穿的就是這身衣服。載她的轎子停在了西角門邊上,她面色怔忪、謹小慎微的抱著包袱,縮在轎子裡凝聽外面看門粗漢的閒談瞎扯,足足等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才被一名青衣長隨帶著,低頭耷腦的穿過府邸前院,來到這醉石軒門口候著,候得久了便一覺睡了過去。

可這分明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這五年中她再沒穿過這種粗布衣裳,更是再沒回到過豫州睿王府來。

腦海中似有走馬燈似的念頭此起彼伏的湧現,又彷彿一片空白,她呆愣了足有半個時辰,方回過神來。季浮霜攆起細小的金色花蕊,置於鼻端聞了聞,清新淡雅的香味令她緊張的心情逐漸舒緩。是夢還是幻?卻怎又有如此真實的觸感……或者說是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這念頭突然從心頭泛起,便再也壓制不下去了。

握緊了手心,金桂被碾成了塵……若真是如此,這輩子她還有何可懼?

就算此時此刻她已經站在睿王府內,就算命運的棋局已然開始、不容她退避,她也不會再走錯一步!

她不求榮華富貴,但求母親的一世平安!無論一路多少魑蠡鬼魅,都無法再阻礙她分毫!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這一世她要活得肆意妄為!

斂起心神,季浮霜恢復了平靜如水的面容,衣袖翻飛,她斂身坐下,那雍容怡然的姿態,就彷彿不是名剛剛從昌平鄉下被接回睿王府、手機無分的私生女,而是這醉石軒主人睿王爺請來的貴客。

品味著空氣中的桂花甜香,她努力想回憶起睿王的模樣,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上輩子她稱他為父親,他卻從未曾將她視為親女。既然血緣上的糾葛也抵不過利益的紛爭,她又何苦秉承孝道,不敢違逆呢?

若不是他,母親又怎麼會死?若不是他,她又則會深陷潤州密織的羅網中,不可自拔?若說她上輩子最恨的人,不是賜她三尺白綾,逼她自縊的衛東洌В��欽庾硎��魅思揪罷�∷��瞪系那諮�蓋祝�

迴廊拐角處傳來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將她的思緒從記憶中拉扯回頭,季浮霜抬眼望去,卻見兩個嬤嬤並五六個丫鬟,簇擁著兩姐妹從拐角處走來。

年齡稍長的那位身量修長,削肩細腰,鵝蛋圓臉上一雙杏仁大眼顧盼生輝。她身著鏤金百蝠掛壽水紅色窄襖,外罩攛珠水貂披風,富貴榮華盡在一身;年紀幼小的則著銀絲豆色繡花裙,壓著件醬紫色百蝶穿花小褂,她的身量較矮,團臉圓鼻,五官尚未張開。

雖然這輩子是第一次見面,但季浮霜對她倆卻早已熟知,異母姐姐季清韶和妹妹季清婉,兩姐妹具是粉黛釵環戴了一身,秀彩斑斕,七分的人才也被襯成了十分。

就連那周圍的丫鬟婆子身上的緞面衣襖、頭上的攢花珠釵都是極好的。相比之下,身穿簡簡單單的白底青花長裙,頭上只帶了根檀木髮釵的季浮霜,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裡冒出來的。

季浮霜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退避羞澀,她剛剛年滿十五,正是女子最繁華盛茂的年月,宛如景瓷般白皙瑩潤的膚色,微微透著健康的紅暈;蜜桃般剔透飽滿的紅唇淡雅宜人,一雙狹長的眼睛,眼角上挑,暗藏凌厲的眸光掩映在濃密如扇的睫毛下,輕笑間光華流轉、極盡妖嬈。

那一身的素色衣裳卻像是被她的人襯托了一般,也顯得格外的清雅淡然起來。

“呸!哪裡來的狐媚子,憑她也配與我們姐妹相稱?”比起年紀較長的季清韶,年方十四的季清婉顯得格外沉不住性子,她率先低聲和姐姐說道,那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恰好能被季浮霜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

季浮霜笑了笑,轉過了身,假作欣賞院內風景,沒將季清婉的話當做一回事,事實上比起她那口蜜腹劍的姐姐,這小丫頭片子心中喜惡都放在臉上,才是最容易看得通透的。

果然,季清韶立刻委婉的開口批評妹妹道:“都是一家子人,身上流著相同的骨血,何必說的這麼難聽。”

她的聲音柔軟纏綿,如泣如訴,說的話又是恰到人心,季浮霜嘴角浮現一絲冷笑,上輩子少不更事的自己,不就是被這柔柔弱弱的聲音所麻痺,一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