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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楚,比如一個房子,是新的舊的,還是老的?要看仔細了,畫樹的時候,要注意觀察樹的比例、體積、神態、特別是樹幹的微妙變化,一定要觀察仔細了,絕對不要看了馬上就下筆畫,你觀察,理解了抓住了它的特性以後再畫,才能畫好。”

為了把這問題說得透徹一些,可染老師說到畫人物的衣紋問題。他說:“要畫好人物的衣紋,你就要知道人體的結構,掌握了基本知識,甚至知道某個細節在哪個位置上,這個衣紋就能畫對了,為什麼講這個呢?這是辯證法,就是要了解事物的內在因素。至於技法問題,要集中精力突破一點。具體地說,你畫樹,畫樹枝,畫得很慢,很仔細,觀察得也很認真,把明暗,大小,樹枝的影子,同時要把不同季節樹的特點,區域性都刻畫出來,等等,這就是集中突破一點。”

按照他的要求,我就開始畫我家院裡的棗樹。我家是個四合院,前院有一棵小棗樹,後院有一棵大棗樹,也是老棗樹,要兩個小孩才能抱過來,有上百年的樹齡了,我就畫這棵老棗樹一年四季的變化。可染先生教我畫好這棵樹的區域性變化。春天,棗樹開了密密麻麻的淡黃色的棗花,夏天樹的葉子濃綠一片,秋天,棗樹結了紅紅的果子,冬天,棗樹的枝條稀稀落落。透過畫不同季節的這棵老棗樹,我瞭解了樹幹的特點,不同季節,不同時間光線,結構的變化,這對於我後來拍攝景物在不同季節表現同一事物,打下了基礎。

後來,我從電影學院畢業,當了老師,我去頤和園對著佛香閣的一個景,看著換季的四時季節,用同一個機位,同一個地點,同一個角度,表現不同的光線,結構,表現不同的色彩,表現雨、雪、霧、晨曦、傍晚等不同的空間關係,完成了一個系列作品。這就是得益於可染老師讓我畫我們家院子裡的老棗樹。他對於我的教導,總是讓我從小處著眼,畫樹,就畫一棵樹一年四季當中的變化。我後來當老師給學生布置一年的作業,學生嫌時間長。那時候可染老師從來不限制我時間,我學的心安理得,心裡沒有感到困難,就是一個勁,一門心思去畫。

1976年7月間,唐山發生了大地震,北京也受到波及,學校停課了。那時候,到處搭的都是防震棚,連頤和園裡也都搭好了。住的全是人,沒法寫生了。老師對我說,“你不要荒廢了學業啊!你回去跟你父親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能到外地去寫生?〃我跟我父親商量以後,家裡給了我一些錢,我去了山西大同,內蒙古呼和浩特,山東的泰山,7,8,9三個月時間,我畫一些鉛筆速寫,素描,還有毛筆畫的對景寫生。回來後我就把作業交給可染老師看。他一張一張,看得非常仔細,他看我畫的“泰山十八盤”,批評說,“你這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把泰山畫成了一塊石頭。”當時我還覺得這一張畫得還不錯。可染老師卻說,“自然山景,要畫得大”,他在“大”字的下面特別點了一個粗粗的點子。又說,“大,就是有氣魄,山勢有連綿起伏的感覺。路,要畫的小而陡峭,巧陡而長。松,要畫得亂。”當時我儘管是個中學生,但老師對我的要求很高。

可染老師又看了我畫的大同雲崗石窟。他問我信不信佛?我搖了搖頭。他說,雲崗石窟裡的那些石佛雕像,有一千五百多年曆史了,你注意沒有,那些佛像的眼睛都是向下看的,為什麼?那是謙虛。他說我畫的大佛的外形有動勢,線條也有變化。他要求我今後再畫的時候,要注意把比例畫準,現在是準為第一,準是造型基礎。你畫泰山,就應該像泰山,畫雲崗大佛,就應該是雲崗大佛。

他明確了畫畫的三個步驟,一是簡單。二是把物件畫夠,畫得複雜,就是要表現得具體要深入細緻的刻畫,需要用時間,氣力。三是創作。特別講到“畫夠”的時候,他看了我去呼和浩特烏塔寺、西克圖昭,畫的那些昭廟,塔與塔之間的轉折的磚縫,我畫得比較松,他在我的畫上用筆把線續上,他說,“不要把這些線斷掉,斷與不斷的氣韻,對你還談不上,不過就是要畫夠,越具體越好,越詳細越好,越交待的細微越好,這就叫刻畫。”可染老師全是手把手地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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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查字典,讀《留侯論》

1976年的冬天,人們還在防震,可染老師借居在香山的東宮村6號。我要是去看老師,要趕60路公交車,一個小時才能到。

快過年了,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天上飄著雪花。7點多鐘,我又準備去香山了。臨行前,父親要我給可染老師帶去一些國光蘋果,那是父親的一個朋友給我們家捎來的大連的特產。東西挺難得,全家人都沒捨得吃。我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