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喜床邊的人兒愣了下,輕笑出聲,起身,扶手腰間回禮,低眉垂眼柔聲道:“小女子曄謦翾,公子這廂有禮。”
紅燭搖曳的喜慶婚房裡,新郎作揖,新娘行禮,很是滑稽,卻如春風般緩解剛才屋內的相對無言,如今相視而笑。
他又怎會不知這豔動陰平的芳名,不過為了好玩罷了。
他走到喜牆前,拿起桌上的酒壺,醇馥幽鬱斟滿兩隻玉華杯,抬手依舊眉眼含笑地看著立於幾步開的她,朝她舉了舉手中的玉華杯。
她看著紅燭和暖的他,有些晃神,回神才想起嬤嬤在曄府叮囑她的話,急急地走過去,拖地裙襬不慎碰倒桌邊的團椅,有點踉蹌。
他正欲伸手扶她,手中端著兩隻玉華杯,已來不及,幸而她也未摔倒。
“娘子,無須著急,為夫在此,不會走。”
原就覺得丟臉,再被他如此調笑,她的臉上更是掛不住,兩團紅霧直撲撲的浮在臉頰,不覺嘟起嘴,衝上前從他手中拿下兩隻杯子。
“嬤嬤說,這些事兒該由我來做,大夫君不必忙碌。”
杯中玉液些許灑出,落在大紅桌布上,滑出一攤緋紅色的印子。
“好。”
她將奪在手中的杯子,其中一隻遞迴給他,低著眉眼不敢直視,脆脆的聲音吶吶地說,“夫君,請。”
他雙手抱胸,笑吟吟地看著她,未接下酒杯,也未說話,直視笑看著她。她比他印象中更可愛了許多,那日覺著她是個與年齡不符的才女,如今眼前的她可愛揉著嬌俏之氣。
遞出去的玉華杯久未有人接去,屋內亦無聲響,她忙抬頭望去,迎上一對笑眼,更是不解,歪著頭,疑惑的雙眼更是睜大了幾分。
“你會喝酒?”
一面之緣的印象中,她好似只喝茶。
“不會,但嬤嬤說今晚一定要喝。”
“那你嬤嬤有沒有告訴你,這叫什麼酒?”
“合巹酒。”
“可知合巹酒是何意思?”
“”不是不知,只是她不知如何啟齒,“是”
她吞吐的話未說完,他拉起她端杯的手,兩隻玉華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仰頭將酒喝下,玉華杯落回桌上,她仍愣愣地站著。
“既然知道合巹酒是何意思,為何還不喝下?”
她這才仰頭忙將杯中玉液倒入口中,辛辣的味道伴著陌生的醇香化在口中,滑入喉嚨,一路灼燒而下,甚是難受,引來她一陣嗆咳。
他無聲地接過她手中無暇顧及的玉華杯,放置桌上,溫柔地順著她的背,輕輕拍打。
“既然不會喝酒,其實這酒大可不必喝。何苦遭這份罪。”
她緩緩地抬手,慢慢地直腰抬頭,喘著氣,重複著剛才的話,“嬤嬤說合巹酒必須得喝。”眼中、嘴裡多了份堅定。
嬤嬤說,合巹酒寓意著夫妻二人從此合為一體,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若換了別人,喝與不喝,她毫不在意。
他輕柔拍背的動作未停歇,微眯起眼睛看著身前扔在氣喘不停的小女人,眉眼的笑意更深了。
“你家嬤嬤除了教你合巹酒外,沒教你些別的嗎?”
別的?他指什麼?她不解地望著他。將大婚之前嬤嬤教她的所有事在腦中過了一遍,不外乎,三從四德,伺夫之道,大婚禮儀還有她赫然明白,他所指為何。
昨日,嬤嬤將一個拳頭大的葫蘆形狀的瓷瓶交到她手中,起初不知此為何物,待開啟,裡面的東西頓時讓她面面紅耳赤,反手就還給嬤嬤。嬤嬤不許,說這是女子出嫁的壓箱底,是每個待嫁女子必學的男女之事。
她的頭再次垂下,垂得很低,從耳根開始,面如火燎,燙如鐵板。
他今年十八歲,這個年紀的男子大都娶妻生子,若如他這般未娶正妻,家中也必有幾房侍妾,對男女之事早了然於心。
今夜非他初嘗歡愛,只是,面對她的豔妝下雖嫵媚卻更是稚氣純真的容貌,他手足徒生無措,心生憐惜。
“既是害羞,那就早早歇著吧!”
說完,他邁著步子朝喜床走去。
聽這話,她以為他生氣了,抬頭,也顧不上羞,伸手拉住他大袖袍的袖角,
“你生氣了?”
被她拉著,他回身,不可查地嘆口氣,臉上和暖的笑著。
“沒有,今日一路也累了,早點歇著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