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前姚綠翻出青城兜裡的手機,撥通了他最新的來電號碼。對方得知青城不省人事後沒有問便忙不迭的告知了兩人居住的酒店地址。
“這傢伙可真能給人添麻煩。”良久姚綠出言打破車內尷尬的沉默,前座的寧子樾卻沒有出言回應。仗著司機和那個昏死的傢伙都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他硬著頭皮湊上前:“喂……你沒有生氣吧?”
“沒有。”對方答得乾脆,他心裡反而覺得怪怪的,似乎有點不甘心。
“嗐?你為什麼不生氣?”
“……以前,你也沒因為蘇揚和我翻過臉吧。”
“翻了。他親你那天晚上,我在心裡翻的。”
“……”
寧子樾嘆一口氣。“總之,我可以不過問你和他之間都發生過什麼。但是你在沒有我陪同的情況下獨自去gay吧,這筆賬咱們回國以後再慢慢算。”
啥?那是間Gay吧?
姚綠震驚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隨即故作灑脫的聳了聳肩,趁司機不注意湊上去啃了口他的耳廓。眼見他整個耳朵在視野裡迅速紅了起來,姚綠壞心眼的在心裡偷笑。
“……好啊。老子等著你~”
***
好在酒店距離他們上車的地點不遠,十多分鐘就開到了。
在前臺稍微詢問了下青城和他同伴入住的樓層,兩人便左右架著他踏入電梯。深夜走廊裡空蕩蕩的,寧子樾從青城身上搜出房卡來開啟了門,然後對姚綠道:“我到樓下等你。”
“嗯。”姚綠點點頭,獨自撐著那傢伙的重量艱難向屋裡邁進。好不容易將他安置到床上,姚綠猶豫一下,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坐到床頭偏身去望青城熟睡的側臉,沉吟著點燃一支香菸。
其實他知道,他只是還放不下。
那種感情,姚綠不是他,所以不能夠懂。
可若說能夠將過去真正淡忘的人,大概也是不存在的吧。無論那是段多麼灰暗的時光,心底值得懷念的人和事都會始終佇立在長河對岸,向那個已然完成泅渡的自己投來安靜而溫柔的注視。
“放不下的人,其實並不止你一個啊。”
良久他閤眼輕嘆,將黑暗中那一點微亮火星緩慢掐熄。
“嗯,用力……再用力點……”
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夜,姚綠記得他正以自己一貫慵懶的姿勢仰躺在酒吧後臺的沙發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期間還不乏對對方的抱怨。
“怎麼這麼軟綿綿的,我上次不是好好教過你了麼?你是不是根本不行啊?”
青城額上佈滿細汗,神情窘迫:“我、我已經盡力了嘛……那,要不換你來?”
“我來就我來。你好好感受下,保證和你那活兒不是一個質量。”
坐在距他們一米之外的青歌紅著臉聽他們對話,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惴惴不安的勸道:“工作時間在後臺做這種事……老闆知道了會生氣吧。”
“反正是春節,哪有人這時候上門喝酒啊。”姚綠完全不走心的應著從沙發上坐起,將青城從畫架前踹開後提筆就“刷刷”劃拉起來。
“不是讓你在有陰影的地方下點力氣嗎?這麼有氣無力的線條看上去一點都沒立體感。看看,青歌這麼漂亮的模特都被你糟蹋了。”
青城聞言撇嘴,像負氣的大男孩一樣抱臂盤坐在地板上。“哼。那你來作我的模特不就好了。”
“我當模特?開什麼玩笑。……你打算出多少錢?”
“……你們真是夠了。”青歌被他們吵嚷到扶額,姚綠立馬就大呼小叫起來:“誒誒不要動!正是關鍵的時候,再稍微忍一忍……一分鐘,不,半分鐘就夠!”
青城漫不經心看他變換著手腕的角度飛速描畫著,一邊苦悶開口:“喂,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畫得和你一樣好啊?”
“哼,目標還挺遠大嘛。雖然你沒什麼資質,不過要是以後走哪畫哪,逮誰畫誰,用不了多久也就能出神入化了。”
“嚇,真的假的啊?”
這時候總是神情陰鬱的S一腳邁進了後臺,打量了他們幾眼後衝青城一勾手。“有人找你。戚老闆剛剛回來了,你們兩個也別待在這兒找罵了。”結果話音剛落,戚老闆就走了進來。
“阿城,有人找。”他說著將身上厚實的棉襖脫了下來,青城應了聲就和S一起出去了。
待掛好衣服後他將視線投向仍在畫架前勾勾畫畫的姚綠身上,猶豫一下,還是搬凳子坐到他旁邊準備老生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