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白費力氣了。今天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輕易就放你走了。”
他低啞沉鬱的嗓音讓姚綠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傢伙從來不會憑一時衝動就做出有失理智的事情,今天這是怎麼了?
“喂,你這混蛋是不是喝多了?我數三個數,你識相的立馬給我閃開,不然我可動手了。……三!”
他出其不意的屈起手肘用力去撞對方肋下,沒想到青城似乎早有預料似的微微後退半步,反倒讓姚綠的身體暫時失去了平衡。他藉著上湧的酒勁收手將他扯到了旁邊尺寸大到完全可以用來滾床單的真皮沙發上,隨後傾身壓了上去。
姚綠被迫繃緊了身體躺在他自上方罩下的陰影裡,咫尺處那英氣上挑的濃眉、長而直的睫毛都因瞬間的放大而空前清晰,隱忍緊抿的薄唇還隱約洩露出主人內心不平靜的動搖。姚綠忽然就感到一陣疲累的心灰,他想起自己從兩人重逢就再也不曾從他臉上看到那溫良無害的燦爛笑容,可當年他分明掛著那傻氣的笑臉認真對他說過“喜歡”。
空氣好像凝固了。青城將一隻手沉默放在他心口的位置,然後就再也沒有動作。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姚綠無比熟悉的冷靜嗓音。
“裡面的人,三個數之內立刻給我把門開啟。……三!”
隨著一聲巨響,那門板就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被從當中生生踹成了兩截。
雙手插兜邁步進來的挺拔男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抬眼看定屋內這儼然捉姦在床的狼狽場景,發音生疏卻不失凜冽。
“這位先生。你正壓在身下的,是我的男人。”
青城艱難聚焦盯著他定定看了幾秒,然後笑了。
“……是你。”
說著他緩慢跨下了沙發,一步步走到寧子樾面前,然後單手攥住他衣襟,眼神冷漠。“就是你,把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嗎??”
“青城,你他媽今晚是不是腦子叫驢踢了?!”姚綠在後面勉強撐起上身,青筋暴突的大罵。
相反,寧子樾面上倒沒有流露出一絲慍色,微蹙著眉上下打量眼前這個神志明顯不清的男人。略微突出的顴骨勾勒出他清俊峭拔的輪廓,微翹髮梢,濃眉深目,乍看來有一種混血兒的獨特魅力,似乎不是漢人。
末了,迎著對方褐色眼瞳裡不依不饒的責咎,寧子樾沉默伸出一隻手搭上他後頸,青城本就醉了九成,還不及反應便覺耳後一麻,隨即身體不由地順勢前傾,失去了意識。
“你認識這個人?”寧子樾邊及時架住他邊轉臉問正在沙發上傻看著他的姚綠,卻沒等來回答,便先作罷。“……過來搭把手。他這個樣子,自己是肯定回不去了。”
姚綠聞言不爽的把桎梏著的雙手舉起來給他看,低聲嘟囔:“我都這樣了還怎麼搭把手啊。”
寧子樾只看了那手銬一眼就撂下青城從殘缺的房門中間鑽了出去,沒一會兒竟拎了把鋥亮的消防斧回來。姚綠大驚,一骨碌從沙發上蹦起來連連後退。
“你……寧子樾你不要衝動啊!今晚的事的確是我不對,可我發誓我和他絕對什麼都沒發生過!剛才那一幕……我、我可是被強迫的!!”
“……你說什麼呢。”寧子樾蹙起眉,卻依舊平心靜氣。“兩手在桌上放平,別亂動。”
姚綠偷偷抬眼,見他果真沒有要發飆的跡象,這才小心翼翼將手攤上桌面,哆嗦道:“你、你可小心啊。沒了這手,我以後可就再沒法配合你做前戲了。”
“你從來也沒配合過。別干擾我集中精神,要害怕就閉眼。”不欲再多廢話,寧子樾凝神片刻後“哐”地手起斧落,姚綠聽見那聲巨響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裡飛出來。
“行了。你去把他扶起來吧。”寧子樾不以為意的瞥了一眼那已經被自己劈成兩截的桌子,想想揣的錢也差不多夠付賠償了。……啊不對,那還有個被踢爛房門呢。
姚綠不太高興的拎著青城的領子把他架起來,“我扛著這傢伙,那你幹嘛?”
寧子樾唇角微勾,將那夠分量的鋒利斧子擱在肩膀上,一馬當先向外走去。
“……我給你們開路。”
他倒想領略一下,日本黑幫和中國的黑幫到底有什麼不同。
於是等三人安全坐上計程車準備離去的時候,那把消防斧還在寧子樾手裡閃著寒光,弄得司機差點以為他們是攔路搶劫的。
不過該賠的錢都賠過了,諒酒吧那群人看這架勢也不敢再繼續攔著。事鬧大了回頭他們也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