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時心底有許多疑惑,但他深知現在並不是開口的好時機。廖秋茹也許是氣急了,甚至顧不上維持她優雅端莊的儀態,話語直接出口,不經思考,全然忘了還有張寒時這個當事人在場。
“窮且沒背景沒地位”的張寒時摸摸鼻子,實在有些為難。表面看來矛盾因他而起,說到底卻是葉初靜與廖秋茹這對母子本身由來已久的問題。為擺脫尷尬,他看向身邊的男人,語氣無奈道:“葉初靜,要不我先出去,你和葉夫人兩個慢慢聊?”
葉大少卻握住他的手,不讓他輕易脫身。他摸摸張寒時的腦袋,似安撫又似保證,聲音不高卻格外清晰,“不用了,時時。我想母親她很快就會離開了,是不是?”
話音落下,葉初靜的目光已投向對面的廖秋茹,那對形狀美麗的鳳眸竟似幽寂的深潭般,望不見底。
“阿靜,我是你的媽媽!”廖秋茹本來氣得臉色發白,此刻見葉初靜那比看著陌生人強不了多少的眼神,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寒意自心底升起,她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語調哀哀的,渾身那股跋扈的氣焰終是不見了。
葉初靜眉頭微蹙,輕嘆了口氣,他對自己這位母親太過了解了,“你不必這樣。”他說,“那些世家千金的資料相片,你不用再往我這送,謝懿他們是我的助理,不是月老紅娘,還有關於代孕的事,我也不會答應。這麼說你明白了麼,母親?”
正因為廖秋茹是他的母親,葉初靜才不想弄得太難看。對這個女人,他心中並無多少親情,有的只是因這層血緣帶來的道義與責任。從記事起,廖秋茹與葉道山兩人就已貌合神離,夫妻倆將他丟給家裡的保姆傭人照管,記憶中她連擁抱他的次數都少得可憐,能用手指數得過來。
現在,他為她提供足夠揮霍的金錢,所有一切物質享受,佳餚美饌,華服珠寶,豪車遊艇,滿足她在外面作為葉夫人的虛榮心,再多,卻沒有了。
“人不能太貪心,母親。”
廖秋茹就像被這句話狠狠打擊了,眼神裡一陣動搖,她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什麼。在葉初靜一連串暗示警告下,廖秋茹總算沒忘記她葉夫人的身份,她一向自視甚高,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像個尋常市井村婦般撒潑,弄得姿態難看。
即使被葉初靜毫無轉圜地“請”出去,她依然昂首挺胸,像個驕傲的女王。最終,她以及她帶來的保鏢,一行六七人,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後,匆匆登上直升機,飛離了這片人煙稀少、佔地極為廣大的私人莊園。
走出玻璃暖房,目送一群人離開,張寒時心裡未見輕鬆,他莫名有種預感,覺得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結束。
“時時,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葉大少握著他的手,一雙眼眸脈脈含情,“現在時間不早了,等吃過飯,我們在談,好不好?”
他定定望著張寒時,語氣溫存又體貼,讓人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從溫室回到別墅,只見鄧女士抱著小傢伙張樂從內迎出來,張寒時顧不得再去糾結剛才的事,他接過兒子,將小傢伙緊緊摟在懷裡。
“葉先生,張先生。”鄧女士向兩人打了招呼,隨即和善的圓臉上便露出後怕的神情,“剛才那些是什麼人?看架勢可真嚇人!張先生,我一看他們氣勢洶洶朝溫室那邊去了,嚇得我呀,馬上給葉先生打了電話,你沒事吧?”
張寒時搖搖頭,笑著安慰道:“我很好,多謝你。鄧女士,他們沒有嚇到你和樂樂吧?”
“沒有,沒有!”鄧女士連忙擺手,“我聽到小刑小王他們和對方在爭執,就帶著樂樂趕緊上樓去了,那些人沒有看見我們。”
鄧女士為人穩妥可靠,照顧幼兒經驗豐富,聽她這麼一說,張寒時總算徹底鬆了口氣。看了眼懷裡的小傢伙張樂,他正眨著眼睛,手裡拿著張寒時剛給他買的玩具小車,一臉懵懂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爸爸……”
聽他叫自己,張寒時目光越發柔軟,他親了親兒子白嫩的臉蛋,又摸摸他,輕聲哄道:“寶貝兒,肚子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小傢伙點點頭,摟著張寒時的脖子,模樣十分乖巧,他奶聲奶氣地問張寒時:“爸爸,樂樂想吃排骨,嗯……還有菠蘿飯。”
張寒時一愣,聽出寶貝兒子是想念他親手燒的菜了。這段時間,他的眼睛不方便,已很久沒有親自下廚,為小傢伙做過他愛吃的飯菜。
這時,身邊的葉大少拍拍他的肩,乾脆摟住了這一大一小,說道:“我讓廚房準備了樂樂愛吃的海鮮菠蘿飯和粉蒸排骨,眼下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