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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非常肯定這是現實。

不是花香。

他回過身去,趁著太陽落山之前的餘暉,仔細搜尋著眼前可見的空間。

一望千里,平林漠漠,暮煙如織,了無人跡。

耶律大石又將目光投向亂屍堆裡。無意地一掃,就看見左邊不遠處躺著的一具同樣血糊糊的屍體,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彷彿呼應般地,從空氣裡到鼻端,再一次掠過方才那種錯覺般的香氣。

就是那個人了!

應該還沒死。

10~22

耶律大石急忙奔到跟前,將那具“屍首”搬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衣衫藍縷,滿身血汙,看來甚是可怕。耶律大石有點失望:初初聞見那樣如夢如幻的香氣,他還以為是一位世外仙姝呢!雖然這想法不太實際,可是發現事實遠不是那麼回事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失落。他注意到這少年雖然貌不出眾,然除卻汙垢血跡而外,卻是膚光雪映,髮色霧斂,於尋常人似乎頗覺不同。

當下他也不多想,伸手將少年抱了起來。看了看少年滿身血汙,又單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裹住懷中少年。轉身向栓在樹林邊的坐騎走去。

甫進府,迎上前的就是幾位等候已久的姬妾。

看見耶律大石手中抱著的人,幾位遼國女子一楞,彼此不約而同地互看一眼。

“大石林牙,這是誰啊?”

耶律大石見懷中人氣息如無,有點擔心,顧不上解釋,只說:“揀來的。”

“咦!是漢人呀!”

“哦?是不是餓倒的乞丐呀?”

“那我去叫太醫!……”

“我去準備熱水吧!……”

關外女子,畢竟古道熱腸。耶律大石把少年抱進內室,放在花梨木的短榻上。

榻邊几上,小小銅香爐裡,原本燃著珍貴的瀋水香。但是這少年一入室內,只覺他身上暗香細流,這瀋水香都被映襯成了凡香。耶律大石想了想,索性喚進使女,叫她把香爐端走了。

太醫過來,診過脈,只說無妨。一點皮外傷而已,將息幾天,想來無事。

耶律大石也鬆了一口氣。他此時反正無事,就守著太醫開了方字,看使女快快煎了藥來,把少年扶起,親自督促著灌了藥下去。看那少年還是沈睡無覺。

一旁的寵花最有潔癖,看著這少年髒得不成模樣,大皺眉頭,忍不住便道:“林牙,既然太醫說他沒事,那讓人替他洗洗澡應該不成問題吧?他太髒了!”

耶律大石知道寵花的潔癖,點了點頭。寵花福身一謝,便命使女去叫人準備沐浴用具。

偏巧此時有官來拜,耶律大石趕忙出去了。

再進來時房裡已無他人,只有少年猶自熟睡。

此刻夜色已深,想必眾姬妾也各歸院落,自挑紅燈了吧。

夜色也入紙窗,春深而又未深季節,涼夜微冷。房裡銀燭高燒,煙氣裡有香氣。

耶律大石推簾入室,看這滿室靜謐,心裡奇怪的竟是點點滴滴的溫柔。

他坐到床邊,看著熟睡的少年,一時失神。

潮溼的黑髮,披散在紗枕上,小小的一張蒼白臉蛋兒,五官並無出眾,然眉痕愁斂,眼角淚生,總覺非尋常意態。──如果只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潔淨吧。

明明是凡塵里人,為什麼會有這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潔淨感覺?

“林牙,夜已深,請更衣就寢吧。”

使女掀簾進來,細聲催促。

耶律大石點點頭,起身走進臥房。使女鋪床展被,伺候他躺下,悄悄吹熄蠟燭。

庭外月光如畫,隔著紙窗,室內的擺設模糊可見。

躺下卻遲遲難以入眠。一閉眼耶律大石就要情不自禁地想起隔壁房間裡躺著的那個少年,想起那神秘而又低迴的暗香,想起那青蔭的睫毛下不知何時懸出的一滴淚珠。

他實在忍不住,披衣起身,悄悄走進隔壁室內。

借著月光,看那少年依然沈睡,呼吸如無,唯有暗香依稀。

耶律大石注視了他一會兒,輕輕嘆一口氣,準備離開了。

突然,床上少年臉色一變,掙扎著,驚悸地叫了起來:“娘!娘!娘!不要!不要扔下我!不要……”

耶律大石嚇了一跳,隨即意會他該是做了惡夢,連忙伸手去握住少年的雙手。

少年的雙手被握住,仍死命要揮動開來,無法得逞,就只好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