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了,但是他們沒有人會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老白。
老白在北京飯店被捕,同她在一起的是小牟,當然還有劉小華。孫鈺在河北同時被捕。據說嘴很硬,看見警方出示的她從機要室紙簍裡撿出來的機密檔案仍在狡辯,但看見劉小華和聶利的被跟蹤錄影,她就完全崩潰了,痛哭流涕,悔恨交加。雖然如此,比起劉小華被捕時的醜態,似乎她還算可以,據說劉小華當場就攤在地上尿了一地。小牟沒有被牽扯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據說老白當時很鎮定,還對我們的人說,放了他,沒他的事。
老趙在六月最後一個晚上離世,雖然老白沒在,但他的朋友們都在,我目睹了老周盔哥以及大少五月還有豐哥,更有我不認識的許多人的悲切,失去老友親人般的悲切,他們黯然的神情,失魂落魄的茫然樣子,我的心被他們真切的悲傷浸漬著,當然還有我自己的悲痛,那種無法用語言言說出來的哀傷。追悼會的時候,公司的律師領著兩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出現,有人竊竊私語說是老趙外地工作的倆孩子來了,來繼承遺產了。
因為即將離開老趙公司,我想著朋友小麥,掛念小麥,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晚上約她出來吃飯。放下小麥的電話,我停頓了一下,穩定了一下心態,給陸野撥通了電話。
陸野先過來了,那天晚上大雨如注,小山城酒樓前的人行道和水成了一個平面,小麥也做到了風雨無阻,溼漉漉的站在我們面前。
這是我在北京交往很密切的倆人,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很久,但從未謀面。所以當他們互相打量對方的時候,都在笑,彷彿很早相識。
外面仍然大雨傾盆,我們的心情卻怡然放鬆,陸野要了一大堆啤酒,說一定要喝個透亮。
我們仨個的歡聲笑語盪漾在啤酒德泡沫裡,那個時刻,我更深切地領略和體驗著人生得到快樂知己的暢快和歡欣,我的心也變得敞亮和舒展,更真實地感悟了從前很多我並不很理解和接受的,透過搖盪的琥珀色,我彷彿又參透了很多困擾和糾纏自己心靈的東西。
我知道我已經超越了。小麥因為喝的暢快,不由叫我想到她公司的狀態,問她,她大大咧咧地說公司估計已經進入倒進時了,說自從被騙子騙走印刷費以後,又因為被騙子引誘參與一場類似擊鼓傳花的騙局買了一個濫了的所謂紅標頭檔案被人家訛了幾十萬,緊接著因為沒有工資可發,被20幾個業務員告到了勞動仲裁部門,除了賠錢還是賠錢。
我問,怎麼就被人家訛詐了呢,傻呀。小麥說,咳,別提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騙子都有名義,弄個什麼冠名堂皇的幌子,然後誘惑著你跟著他走,然後又是機票,又是油票,又是發票,又是手機費,最後還索要購物卡,一來二去,等事情到了節骨眼,你再打電話,沒有人接了。
我問,你們肖主任呢?
小麥回答:回去了,我們誰打電話都不接,實在沒有辦法,叫我老公打了個電話,接了。
我問,怎麼說的?小麥:人家說,性格不適合做買賣。
我問,適合做什麼?
小麥回答:他說還是適合做官。
我笑,說,打一槍,禍害一個地方,再打一槍,再禍害一個地方。
小麥嘆氣,把錢禍害完拉倒了,租闊房,買豪車,被騙子騙,被人家告,終於,快完蛋了。
我問,那你怎麼辦呀。
小麥回答:我已經決定離開了,還有什麼意思呀,已經沒有工資了,前途就不要講了。不過,也無所謂,我也算想開了,這幾個月我也算鍛鍊了一把,自己幹,以後。
陸野看我們倆說的歡,一直端著酒杯等我們倆的話題結束,我朝他端起杯子,說,看見沒有,社會每天都在進步,在進步的人群裡,有我們倆的身影。
陸野笑,你進步的更快,怎麼樣,任務完成的超級棒,下一步的生活會有什麼變化吧。
我嚇一跳,瞪著他,什麼意思?
陸野咧嘴,看著你進步唄,還什麼意思呀。
我明白了,趕緊問,什麼時候發現的?
陸野還是笑,不回答,轉臉和小麥碰了一下杯,小麥不解地看著我們倆,說,你們倆有什麼事揹人的,說說。
我笑,眼含深意,意味深長地和陸野小麥碰杯,說,揹人的事情太多呀,多的都沒法說。
小麥說,覺得你們倆人都鬼鬼祟祟的,估計曾經有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發生。
我平靜地問陸野:有嗎?
陸野做驚奇狀,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