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兒心中稍稍一驚,卻又歡喜:想來幾千人忽然遷徙,總有些蛛絲馬跡可查。“你大哥瞞得你,倒是用心良苦。”
“他說我心性還沒定,過了年,便要我去陝西曆練一番。”
七姐兒大驚:“去陝西做什麼?”
羅克敵搖頭,“我也納悶呢。那地方,窮的很,有什麼好去的?”
“聽說,米脂出美人呢。你可要小心。”
羅克敵一聽,心中歡喜,“你放心,再好看的女人,我也不放在心上。”又過去輕輕抱起她。七姐兒現在也習慣他這樣抱著,反抗不能,不如享受。“我只等著你長大,你等我去陝西兩年,回來就到你家來提親。”
七姐兒臉紅,“誰要等你?”
“除了我,誰敢娶你這樣心思深的女孩子?嚇也被嚇死了。”羅克敵得意,“好在我可不是那種俗人,你越能耐,我越開心。”
“那你說,我們倆,誰更聰明些?”
“自然是你。”羅克敵想也不想。
“呸!你心裡多少有些不樂意,我要跟其他女孩那樣,只懂女紅針黹,偶爾彈彈琴跳跳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丈夫為天,那你才是真開心。”
羅克敵輕笑,“你老是這樣想我,可冤枉我了。你要是那樣笨,我跟你說十句話,你都聽不懂半句,那不是要氣煞我?”
“總比你媳婦時刻壓在你頭上,好得多吧?”
“到時候,可不知道誰壓著誰。”羅克敵忽然邪邪的一笑。
七姐兒又臉紅,推他,“你又想什麼呢?趕緊滾!”
及至那蘇家三口離開洛陽城,訊息傳開來,多少人嗤笑這林一楠作踐自己,好好的縣主儀賓不做,結果雞飛蛋打,兩頭不落。
老林對這混賬兒子已經絕望,只每天命人送三頓飯給他,不令他餓死。
林一楠漸漸把蘇真兒留下的銀子銅板花光,又將傢俱連同房子都賣了,住到城北一個茅草屋裡,潦倒不堪。他自覺沒臉見父母,也沒臉見兒子,更不要提二姐兒與三個女兒。他還算有點廉恥,沒想著去找前妻要錢,總算惦記三個女兒日後還要出嫁,自己當爹的,已經這樣,不能再害她們。
一日二姐兒帶了三個女兒出門遊玩,卻見林一楠跟了上來,躲在牆角,望著女兒們默默流淚。二姐兒心軟,就想上前見他。
水玉忙一拉她袖子,“姐姐,可不要過去。”
二姐兒含淚,“他總是女兒們的爹爹。”
“姐兒們都還小,漸漸過幾年,也就忘了他了。你這樣一去,豈不是之前白辛苦?”
“他現在這樣,也是我害的他。”
“姐姐,你這話說的不對。”紅玉忍不住,“你沒聽麼,那蘇家的小賤人,當日他多麼疼惜,照樣說打就打,硬是把人給打跑了。要是姐姐今日還是林家大奶奶,這捱打的,一定還是姐姐你呀!”
四個玉一起點頭。水玉又道:“男人再怎麼海誓山盟你儂我儂,總歸不如踏實做人的好。他這樣自己不學好,整日吃喝嫖賭,還幸虧姐姐與他和離,不然,多大家業也不夠他敗的。”
良玉也嘆息,“當日林姐夫,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水玉白她一眼,“你還叫他‘姐夫’?”
“當年林大官年輕貌美,也是四鄉八鄰稱譽的好男兒,不然老爺怎麼千挑萬選,挑中了他呢?只是人要是學壞了,真是沒理由的。那蘇家小狐狸,也真是個小妖精,生的那樣好,實在是由不得人不愛,可惜,也是個薄命的。”
二姐兒低頭沉吟半晌,道:“差個面生的小子,給他送點銀子。好歹我見到他了,也不能真的不管。”
“他得了銀子,不還是送去賭坊了?姐姐又何必多費事。”
“他怎麼用,我不管。我給他銀子,是念著當日他的情分。”幽幽的,又說了一句:“從此以後,真是路人了。”她終於徹底斷了念想,心下頓時輕鬆,望著女兒們嬉鬧的身影,緩緩的笑了。
林一楠見了二姐兒差人送來的銀子,夜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心中一幕幕想著當日夫妻情濃,感情和睦,多少幸福往日,大大愧疚。次日便給父親老林寫了一封信,說近年多少荒唐,實在是不孝不義之極,心中幡然悔悟,後悔已極;如今遠走他鄉,去到無人識得他的地方,做個小生意,本分經營,以待日後飛黃騰達,再來向父親請罪。
後來果然離城而去,不知所蹤。
又過幾個月,洛陽城中卻傳,那浪蕩子林大官,去往外地路上,遇見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