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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了極其強烈的疑惑。只是此時情勢緊急,官府已經被驚動,他不及思考,直接撕下一片布角掛在樹枝上,然後把外衫扔進牆後的某間民宅。

胸口處依然無比痛楚,那根來自蒼穹的無形的長矛彷彿還插在他的胸膛上,每走一步都會讓他臉色白上一分,哪怕是最微弱的顫抖都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上被撕裂的口子又大了些。

他伸出顫抖的手掌搭上一堵矮矮的圍牆,腰腹用力一躍而入,悄無聲息經過一個還在貪晨涼酣睡的居民,從竹竿上取下一件青色單衣,迅速套在身上。

他備著極好的金瘡藥,但在穿衣服的過程中,匆匆檢視一眼後驚奇地發現身體表面那些被飛劍割的鮮血淋漓的口子,不知何時已經癒合,這種癒合並不是真正的傷愈,看上去更像是被人用火強行灼焦一般,只是止了血,但傷勢依舊。

藉著最後的這抹夜色,寧缺在長安東城的大街小巷裡沉默艱難穿行,時不時側身入樹後,攀爬至簷頂,避開那些越來越近的馬蹄和越來越尖銳的竹笛。

當他終於成功靠近臨四十七巷時,卻發現自己無法回到老筆齋治傷,因為長安府拿著鐵尺繩索的衙役已經開始逐街叩門詢問。

蹙眉看著那些被敲開的鋪門,寧缺抬起手捂在嘴上,強行壓抑住強烈的咳嗽衝動,腳步一錯退回巷口陰影之中,靠著牆壁急促地喘息了兩聲。

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出現在巷口,車轅上印著書院的標識。

寧缺藏身於黑暗中,盯著這輛每天接送自己去書院的馬車,仔細聆聽著巷中不時傳來的鋪門開啟時,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

疲憊的右腳狠狠一蹬牆面,虛弱的身體迸發出最後的力量,他整個人斜斜一掠衝進巷中,右手閃電般開啟車門,便鑽了進去。

巷中正在問舊古董店老闆的衙役餘光裡隱約看到了什麼,驚愕轉首望去,卻見巷口處空無一人,只有一輛馬車安靜地停在那處。

“這麼早,怎麼會有一輛馬車停在這兒?”衙役皺眉自言自語道,準備過去看看。

披著件單衣的古董店老闆打個了呵欠,看了一眼巷口處的馬車,極隨意地解釋了一句:“那是接小寧老闆去書院的馬車,每天這時候都會在這兒等著。”

聽到書院二字,衙役停下腳步,自嘲一笑,轉過頭來看著古董店老闆感慨說道:“咱們這條街上居然也能有人考進書院,真是難得。”

馬車內,寧缺看著衙役與古董店老闆在石階處對話,確認沒有問題後放下車窗簾,輕輕一敲窗欞,用疲憊的聲音說道:“老段,可以走了。”

車伕老段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著簾後的寧缺,驚訝說道:“寧老闆?你什麼時候上車的?我怎麼不知道?今兒您起的倒是真早啊。”

“昨兒禮科的教案我沒溫,今急著趕去書院再看兩眼。”寧缺輕聲解釋道,然後面色微微一變,低下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急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嘴。

聽著車廂內壓抑卻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車伕關切詢問道:“您沒事兒吧?”

寧缺應道:“昨夜太熱,貪吃了兩碗冰,又衝了幾桶井水,大概是傷風了。”

車伕回過身去,一手牽韁一手輕揮馬鞭,笑著說道:“熱傷風最是麻煩,不過您年輕火旺,回鋪子後喝些清涼茶湯,也就沒事兒了。”

聽著火旺二字,寧缺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股悸意,他微微一怔,低頭望向自己的衣袖,發現上面染著兩抹自己咳出來的血,便輕輕將袖角攥在了手裡。

……

……

長安南城乃清貴地,那座湖畔小築更是清貴之居,有資格住在這種地方的人都是非富則貴,茶師顏肅卿雖說不容於朝堂,但在名流上層圈子裡還有幾分名氣。先前臨湖小築裡一番死戰,早已驚動了湖畔別的居民,待發現是茶師顏肅卿的腦袋被人砍了,長安府乃至羽林軍馬上開始了嚴肅的查緝工作。

此時城門剛開,正是將兇徒堵在城內的大好時機,長安府衙役四處詢訪,羽林軍則是在街道之上佈防,而城門處的查驗更是極嚴。

但再嚴厲的查驗,終究還是有所分別有所差異,至少對於帶著書院標識,負責送學生前往書院讀書的馬車,表情嚴肅的城門軍只是隨意問了兩句,然後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便揮手放手。

寧缺掀起窗簾向城門洞處望去,心想若不是身上血跡不知為何全數湮滅,今日這關還真是不好過。此時的他並不知道,朱雀大街上的血跡也已經被全數蒸發淨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然那些羽林軍的騎兵早就會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