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終於是什麼都沒有得到,消失的一乾二淨。
東西,都是身外之物。做皇家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事。或許在這一刻,在高卓的心裡,第一次覺得,當帝王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屋裡亮起了一支蠟燭,微渺的燭光,透不出厚重的棉簾,所以,整個付親王府在動亂之中,保持著黑暗的寂靜。
燭光照出坐在暖閣炕上的人影,一如既往的那樣清麗,冷傲,宛如一隻開在幽谷裡的秘蘭。
高卓走近以後,看的更清楚了一些,辨認清楚對方的側臉以後,怔在了原地。
李敏吩咐:“給三皇子一張椅子坐吧。”
王德勝挪來一張椅子。
高卓沒有坐,好像呆站著,神情是一陣陣恍惚。恍惚的,不是她有沒有死。而是,她真的沒有死。
沒有死,貌似意味的東西太多了。為什麼她沒有死。如果她假死,目的是為了什麼。她是大明人,她身邊能帶進高卑的人並不多。所以,如果出什麼事的話,也不太可能是大明作祟。
性格猶如小屁孩,聰明卻是有的,思維並不糊塗。
李敏從高卓臉上掃過一下,基本清清楚楚了。
高卓迅速地轉身。
順武問他:“主子想去哪裡?”
“她沒有死。”高卓有些緊張地說,“肯定是皇太子安排的詭計。接下來,皇太子要對付我母妃了。”
順武搖頭:“不可能是皇太子。”
“你怎麼知道?!”
李敏的聲音,這時候清冷地插進來:“別為難他了,三皇子。就憑他上回替你挨的那鞭子,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他恐怕比三皇子的母妃,更在乎三皇子。”
“那當然。”高卓轉回頭,像是和她辯論,“他是我母妃給我找的最好的侍衛,當然要遵從我母妃的命令好好保護我了。”
“可是,他並不是完全按照你的命令列事。總是會最大限度地為你考慮,為你著想,幫你把你做的有危害的事,把惡劣的效果降低到最低。這一些,溺愛你的熹妃,有可能這樣吩咐他嗎?”
高卓像是傻住了一樣,半晌不知道如何反應。他自己的母親熹妃,最喜歡做的事,當然是在他做出蠢事以後,給她添了麻煩以後,不分青紅皂白,對他狂噴。至於事前,他要做事之前,可真的是一點語言行為都沒有。完全放任他的一個姿態。其實這樣的長輩,並不合格,等於是無限嬌慣他了。
沒有事前告訴他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做,只知道事後責罵他,原因還是因為牽累到了熹妃自己。只能說,熹妃不僅不合格,是根本不負責任的一個娘。熹妃是不愛他這個兒子,還是說不懂的怎麼愛兒子,這就不得而知了。
李敏接著指出:“如果,他不能先取得聞家人信任,怎麼留在你身邊代替那個人照顧你。要知道,你年紀還小,你孃的孃家勢力又那麼強大,其餘人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可以突破聞家人的防守來接近你。”
“你,你——”高卓的眼珠,慢慢的,轉回到身邊順武的臉上,“你們,你們究竟是怎麼,怎麼回事——順武!”
“主子。”順武低著頭彎著腰,但是很顯然根本沒有任何歉意的表現,只是說,“奴才當然是奉了想保護三皇子的那個人的心意,時刻跟在三皇子身邊。”
“不不不,不可能!”高卓猛然眼珠子一瞪,甩開袖管,急退兩步,連聲否認。
這個事實太可怕了,他沒有辦法接受!在他固有的印象裡,在他母親給他灌輸的觀念裡,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主子。”順武像是早能預料到他的這種反應,為此嘆口氣說,“熹妃娘娘為了一己私利,不惜詆譭主子的其他親人,試圖掌控主子全部來成為她的完整的棋子。可是——”
“可是,無論誰說話說的最美妙都好,事實上謊言都是美麗的,讓人感到表面上的愉快的。人的眼睛卻是分明的。誰好誰壞,不是聽誰說的話美,而是看誰真正是為了自己在做事。”
高卓掉回頭,看著發出聲音的李敏,忿然一聲質問:“你能知道什麼!”
“你當初,答應了皇太后,到高卑來接我。其實,很顯然,不是因為皇太后要求,只是你自己喜歡。你想著,找到我的話,可以找到一個比你更可憐的,以顯得你沒有那樣可憐,你不是一個遭他拋棄的孩子。”李敏點著頭,“沒有錯。現在事情清清楚楚了,他從來沒有拋棄過我,也沒有拋棄過你。固然他病著,病的很嚴重,身陷囹圄,隨時可能被人害死的艱難境界裡,還是很想去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