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醫生是怎麼培養的?
張可:我只要認識他,看他願意幹這個事,我就把他弄到北京來培養。最早的時候,我還讓鄉村醫生到北京佑安醫院來進修。我們從2001年開始辦班,把他們請到北京來培訓,每年一次,至今沒有斷過。
子墨:從哪找來錢呢?
張可:我從一些國際機構募集到一些錢,也有一些是國家專案。我申請一些國家專案,挪用錢來做這個事。
子墨:辦一個學習班要花多少錢?
張可:一般是4…5萬。但是作用很大,我們不但請了鄉村醫生來,還請了一些當地官員來。我請北京的好老師給他們灌輸一些理念,逐漸改變他們對艾滋病的看法,作用還是很大的。
除了治病、培訓鄉村醫生,張可還一邊進行著調研工作。從2005年初開始,張可和部分研究生志願者一起,走訪了50多個艾滋病村,對近1700戶感染者的健康、經濟、生活等各個方面進行了問卷調查,整理出《2004…2006河南、安徽農村艾滋病調查報告》,這已經是他第二部關於艾滋病的調查報告。然而,每公佈一次調查結論,張可仍然會受到來自各方的質疑和壓力。可是這並沒有阻止他在艾滋病救助方面的工作。
子墨:您認為自己的影響和作用體現在哪些方面?
張可:我其實沒什麼影響和作用,我主要是能給病人看病,然後說服當地政府去中國幾個大的原料廠家買一些散裝的粉劑,分裝了給他們吃。這麼大的事情,對一個醫生來講,肯定是無助的,不可能解決問題;但是參與進去做事還是必要的,不能說大家看到這麼多病人都不管,那還要醫生幹什麼。你就是治這個病的,有這麼多病人,你就去治唄。你讓別的醫生去,他不會。
第18節:艾滋病醫生(8)
子墨:多長時間會到村裡去一次?
張可:現在可能得兩個月才能去一趟。2004年以後我們從河南轉移了一部分精力到四川涼山去了,給他們提供技術支援。現在等於兩個地方來回跑。而且河南也不像過去了,一天看幾百個病人,現在去的時候,一天最多看十幾、二十個病人,重病的畢竟是少數。我們的重點現在主要放在那些治療失敗的艾滋病人身上;另外還從事一些感染者的教育工作,比如講課,告訴他們艾滋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子墨:有更多的醫生和您一起從事這項工作嗎?
張可:都是志願者,醫生沒有,這麼多年連一個都沒碰到。
從1996年第一例因輸血感染的艾滋病病例被揭露,這些年來正是像張可這樣的艾滋病志願者讓我們一步一步瞭解了中國艾滋病的真相,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艾滋病患者才得到了更多的關懷和救助。張可每次去農村,都需要在路上奔波至少一天的時間,最後步行到村裡。在一週的時間裡,他可能要對100多個病人進行問診和治療方案的修改。如今,張可已經收集了兩萬多艾滋病病例。目前他新的救助艾滋病人的計劃——“陽光醫生”正在進行。
陽光醫生(SunshineDoctors,SSD)是中國國內第一家由職業醫生組成的志願醫生組織,其目的是招募國內(國際)職業的志願醫生,到那些醫療資源匱乏地區去提供直接的醫療服務和醫療技術支援,協助改善這些地區人群的衛生和健康狀況,提高這些地區應對公共衛生問題的能力。
衛生部幾次拉我進專家組,但又都把我踢出來,這就是一種邊緣化
子墨:您認為自己處在一個邊緣化的位置嗎?
張可:可能會被邊緣化。例如衛生部幾次拉我進專家組,但又都把我踢出來,這就是一種邊緣化。因為你進去之後,會說一些話,他們不願意聽。但是我不去想這些就行了,必須要能夠忍受這些東西。如果你每天為這些事情痛苦的話,那你就別做事了,費那麼大勁幹嗎呀。
第19節:告官“刁民”(1)
子墨:有人說您腦子有問題,也有人說您做這些是有功利心。
張可:是有人這樣說。但就功利來講,我得到了什麼呢?得到錢?我不可能去收患者的醫療費。得到名?我也很少在媒體上露面。但有一點我得到了——熟練的技術,這是我唯一的目的。我今天積累的艾滋病治療技術,在中國來說很少有人比我更熟練。我看一眼病人,就能看出他有什麼問題。
子墨:聽說您正在籌備一項新的救助計劃。
張可:對,這幾年的工作經歷使我意識到中國的醫生隊伍是有問題的。我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