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米外,我模樣很刁地抱抱拳,叫聲:珠兒她師傅好。
歸影兒雙手擁著珠兒,目光壓根沒過我,我成為了完美的空氣!她的手掌在珠兒頭上摸啊摸,然後興慰一笑,說這麼多年,徒兒你還認得師傅,不枉為師千里迢迢趕來見你這一面啊。
珠兒的眼睛裡的淚跟自來水似的,滴沒完,她吸著鼻涕說師傅呀,十年前,你到底去了哪裡呀?你走後來了很多官兵,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呀?原來十年前的分別還這麼有料,可珠兒怎麼沒告訴過我呢?我假裝咳咳嗓子,身子往前靠了靠。
歸影兒的眼裡,我依然是完美的空氣,她轉身面向小河,清晨的風吹起她的發,五十歲的背影卻依然相當銷魂,她長嘆一口氣,說珠兒,師傅不再瞞你,其實十年前師傅是為了追逐驚心子那負心郎才來到這裡,與你相識的。而那個時候,師傅真正的身份,是當年朱元璋最最寵愛的,影妃
這話一出來,我嘴裡的樹葉都落了,如果她是影妃,那麼為了我師傅驚心子私自出宮,這豈不是給老皇帝戴了綠帽?
我重新看歸影兒,在她臉上,那十年前的事情彷彿回來,她將珠兒的手拉起來,說徒兒,這次相見後,再見便不知又是何時了,為師有一事相托。這生上除了你,師傅本還有一個兒子。
歸影兒的表情很是平靜,可珠兒就又一次傻眼了,她說師傅不是說此生沒有過兒女嗎?
歸影兒長嘆又長嘆,這是一場孽債啊,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過。二十年前,為師曾經揹著老皇帝與驚心子有過一個孩子,因為怕事情敗露,孩子一出生就派人送出了宮,現下歲數已高,江湖紛爭繁多,希望有生之年,你能幫為師找到那個孩子歸影兒邊說邊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圖紙,她拉過珠兒,說你可以憑這個找到他,就這是為了日後相認而烙在他身上的唯一印證!
哎呀!原來我師傅跟火雞有過一個兒子呀!而且還是揹著老皇帝的!這料要是爆在江湖上,想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呀!可此時我卻真的想知道那圖紙上的烙印圖案,是怎麼樣的,改明我也找師傅出去烙一個,下次見我師傅的時候,我就直接能喊爹了!
只是這麼想著,我就呵呵樂出聲來,這一次,歸影兒不再拿我當空氣了,她轉身正視我,然後對珠兒說,這個人長得好生不正經,留著以後也是江湖的敗類!說著就提起虛影手衝我蓋了過來!
憂傷的顏色1(2)
說時遲那時快,我全身真氣運起,一個驚鴻掌也迎了出去!
霎時間,小橋裡河水騰空而起,成一個巨大的屏障擋在我與歸影兒的中間
我僵了原地,歸影兒連著向後退了幾十步,可我們倆都同時將目光轉向了旁邊,這樣的功力不屬於我們倆的任何一個,那麼,這九九上乘的掌法只能來於一個人。
當世無雙負心郎驚心子。
河邊的草地上,青衣白襖的男子正靜靜地站在那裡,手臂背在後面,然後衝著歸影兒輕輕一笑,說影兒,好久不見。
於是剛才發生在珠兒身上那一幕又原本在這邊演了一次,我幾乎是飛到了師傅身邊,將他攔腰抱住,我說師傅呀,師傅,師傅
鎮上的酒家裡,我們四個人隔桌而坐。
歸影兒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眼睛看著師傅,嘴巴咬得死死,就彷彿還是二十年前那般戀愛又矜持的模樣,但如今也全全變是怨與恨了吧。
我師傅永遠是最帥的一個,小小的一個酒家,他坐中間這一桌,全數少女在邊上尖叫呼喊,而他完全不為所動。
也已是五十歲的年紀,可是歲月在他臉上沒留下一點痕跡,我們倆坐在一起,連珠兒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師傅看看我,會心地笑笑,然後目光就轉向了歸影兒,他說這麼多年,你打算一直這麼沉默著再到離別嗎?
歸影兒一雙眼裡盡是痴怨,淚光在眼窩中閃現,依然一言不發。
師傅搖搖頭,笑了,他給自己和歸影兒倒滿了酒,不管她是否注意他,一杯一杯去與她的杯輕碰,連著喝掉二十大杯,最後一口嚥下喉嚨的時候,把杯子輕拋到身後去。
他說影兒,十年前的事,已經藏不住了,我們六人都會死,只是早晚的事情。從北部一路過來,我所遇到的殺手個個狠毒,若不是饒興,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歸影兒的眼皮終於撩了一下,她的嘴唇慢慢啟開,說驚心子,這是你釀下的錯,卻讓我們這一輩子都在為你承擔,你與那個女人的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