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棠的氣焰驟然下落,怔了半餉才抬起眼來,望向老父冷冷的說:“大錯已鑄成,亡羊補牢有何意義您應該比任何人更瞭解她,那是一個骨子裡滲著鐵砂的女人,她接受不了遺棄的結局,只得先一步離開傷心地。”
說罷,重重的閉了閉眼,有氣無力的抬手撫了撫額,“罷了,過去的事情,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劉琨煜的事情就這麼定,我先回了。”
襯著他離開的身影,季雲卿止不住眼巴巴的喚道:“九棠你真打算一輩子都不認我麼?”
那廂在門邊頓步,沉默了幾秒,開口說道:“聽老天的安排吧……至少我現在辦不到,對不起。”
問安三部曲終於落下了帷幕。
蘇三的生活有望恢復“正常”。
不管天有多大地有多廣,也不管時局好壞、或是那位總統上臺……一切的一切都是塵埃,她只管胡吃悶睡好好養胎,專心將那“十月革…命”拿出個成績來。
近來幾日行程緊湊,外加夫君夜夜痴纏,白蘇氏大感身體吃不消,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床。
睜開眼來第一件事是扭頭看了一看,但見某人早已不見蹤跡,甚而連睡痕也近消失,想來是一大清早就出了門,現在也不知是在小東門還是會樂裡,總之是沒見過這麼忙的流氓,跟個陀螺似的不停猛轉。
蘇三躺在床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眼睛瞄著斜對面的衣櫃懶得起身,似乎在妄想櫃門突兀開啟,唰唰飛出一堆正合心意的衣物出來,省得她裹著睡袍一頭栽進去辛苦的挑。
賴床的女人轉而放棄了這種幼稚的幻想,縮在被窩裡做起更為幼稚的白日夢來。
——如果懷的是個閨女,將來就送她去法國讀時裝設計,鬧不好整個Versace第二,把義大利的時尚帝國給比下去。
如果能生個兒子出來,將來就送他到英國去讀法律,免得他爹有一天還得花錢在外面去請律師,且不說外聘的律師本事高不高,就看那忠誠度就不能與親生兒子相提並論。
想來想去這白蘇氏得意起來,敢情是男是女都不錯,只要好好栽培,皆有成材的機會。
只道這想法過於天真,簡直是一廂情願的痴心妄想第一、近代不同於現代,兒子矜貴女兒賤;第二、黑幫家庭異於尋常人家,重男輕女更是過之而無不及
總而言之,生男生女差異巨大,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可眼下也沒人來提醒這位暈了頭的白夫人,她只管怎麼高興怎麼設計,念想間心情愉悅起來,一把抓起厚厚的絲絨睡袍披上肩,翻身下床準備梳洗更衣。
正當這時,門外揚起了一聲詢問,伴著有禮的叩門聲,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嫂嫂,你起來了嗎?”
“嗯……誰啊?鬼譜?”那詢問聲含含糊糊,隔著一道門板也聽不太清楚。
門外沉默了片刻,應道:“不是,阿昆。”
番外 『第184話』阿嫂難為
『第184話』阿嫂難為
如今白氏夫婦已恢復了原有的生活軌跡,按理說各人的司機也該回歸原有的職務。小佬昆應跟著白九棠出行,鬼譜才該留在家裡聽候差使。
在這個時候聽到小佬昆的聲音,要麼是白九棠外出歸來了,要麼就是白九棠根本不曾出門,要麼……就是白九棠在外邊出了什麼事,差人回來報信。
想到這裡,孕婦那偉大的神經質又來了。
蘇三臉色白皚皚似雪,衣袍飛散的奔向門口,拉開房門傾身而出,“出什麼事了麼?”
外面那一位沒想到房門會這麼快開啟,也沒想到嫂嫂會問得這麼離奇,更沒想到嫂嫂不施粉黛亦楚楚動人,更更更沒想到的是,那掛在肩頭的睡袍下坦承的風光如此綺麗。
如果要說罪過,生成一個男人就是一種罪果。如果要說秉性,秉性忠厚的人難免疏於掩飾七情六慾。
小佬昆下意識盯著那片有峰有巒有浮凸的風景,似乎在研究那薄薄的絲袍是哪國哪府的工藝。
蘇三正待他開口應答,卻見他痴迷的盯著自己的身體,那一瞬頭皮發炸、細胞猝死,不禁攏緊了睡袍的兩襟,臉色赤紅的喊道:“阿昆,你幹嘛?”
“啊?”那廂驟然醒來,當下感到窘然,慌忙眨了眨眼,語無倫次的說道:“沒……沒什麼……我本來是想……想……”
蘇三緊緊抓著衣襟,緊到指頭泛白,緊到手腕酸澀,卻努力鎮定下來,徑直切入了主題,“你沒跟你大哥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