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你們兄弟可以起房子。這會兒是你家用不著,老大和老三用一用罷了。況且賬能這麼算?那什麼都沒有的空地又不值錢!”
孫氏平常不見得多尊敬方婆子,可婆婆就是婆婆,就算她是那等能壓倒婆婆的媳婦,也要注意到這個家裡不止她一家。老大老三家媳婦們自然沒有這樣心思,兒子們更不可能那樣大逆不道。
這時候方婆子這樣說話,她心裡不忿,最終卻只是道:“錢不錢的有什麼打緊,要緊的是那既然是三家的東西,怎麼是兩家在用?誰家用了我家地!”
嘟嘟噥噥,已經是強詞奪理了。別人懶得理她,這些日子煩了的王氏卻張嘴:“二嫂不說錢,我倒是想說錢呢!你說分家分的不好,你家吃虧了?那該算一算我家分了什麼罷!分家文書上白紙黑字,本來該我家的東西全填了二伯!”
“我這些日子算是看透了,人善被人欺!有你在外頭放那些話,趙家的名聲也好不了了,既然是這樣我還在意什麼!”王氏懷孕,腰上越來越沉重,從織機前站起身捶捶腰。
“二嫂再說這些話,這是逼著我和你一樣作為?那時候就看看誰更能豁得出去罷!”王氏可是硬氣的很!
這樣的爭吵只能說是小打小鬧,反正都是一些口角上的勝負,難道誰還能靠著這個得著好?也就是過過嘴癮而已。
趙鶯鶯一邊做花,一邊嘆氣。雖然她更看重自己的小家,別的只要維持禮節一樣的安穩就好了。但這種情形已經連安穩都達不到了——這哪裡是親人,分明是仇人哇!
她手上不停,腦子同時也動了起來。想著有什麼法子可以解決眼前這種困難。
腦子裡好像已經抓住了什麼,只是總是差了一點點——辦法肯定是她已經知道的,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真是相當愁人了!
第28章
五十匹的棉布說少不少說多不多的; 真要趕工起來,趙吉這幾個染缸也做不了多久。而等到布匹在天平上晾曬好了; 飄飄蕩蕩十分好看的時候; 趙吉便讓兒子趙蒙去馬老闆的布莊請人家過來驗看。
馬老闆是第一回與趙吉做這樣大的生意,心裡沒底,於是親自走了一趟。看那些布料果然染的好花好葉; 顏色鮮豔而勻稱,又用行當裡的手法試了試; 有個老成的夥計私下與馬老闆道:“真是好手藝,早些年多; 如今在揚州也少見了。若是使用; 只怕二十年也不褪色。”
馬老闆心裡也有數; 這樣的手藝; 不是除了趙吉就找不到了; 揚州大; 能人也多!但是那些師傅是什麼價,趙吉是什麼價; 這個就明擺著了。
只是想到趙吉的情形,只能可惜道:“他手頭沒得本錢只好做小本經營; 家裡只有他和他那兒子做事,兩口染缸、四個平鐵鍋——這也太小了,鋪子裡的生意給他做還怕他耽擱了。”
說是這樣說,心裡卻存了個意思。像趙吉這樣的人,不一定人人都能真的出頭; 但出頭的機會是要比別人大許多的。馬老闆心裡思量,說不定趙吉還有起來的時候,自己多照顧他生意,一個圖他好手藝,一個圖將來有個人情在。
既然是這樣,馬老闆的賬目就結的格外清楚。事後不過七八日又專門派了個夥計與趙吉道:“我們老闆說趙師傅手藝好,現下有一批匹頭又要託付給趙師傅,也不知道趙師傅做不做得。”
說著把料子、花色、時間、訂金多少都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趙吉略作思忖,拍著胸口道:“我知道這是馬老闆照顧我,我這裡都是做街坊鄰里的小生意,哪裡有來不及做的,交與我就是了。半個月之後來提貨,別的不敢保證,一定不會比上一次的差!”
這一次的生意比上一次的還要大,這就是兩邊有了一些信任。好在時間上面寬鬆——上次本來就是趕工了。
只是這一次依舊要犯愁在哪裡晾曬這些剛染好的布匹,像是讓大哥去到前院做木工的事情,偶爾還可,這樣經常行事,必然是不行的。本來分家的兄弟雜居就要小心,不然磕磕碰碰的總是傷感情,所以呢,彼此之間一定要相互體諒。
在布莊夥計面前說的硬派,和王氏家裡說話就猶豫了。這時趙鶯鶯正在裡屋做絹花,只和爹孃說話的堂屋隔著一層門簾子——家裡小就是這樣的,什麼話也瞞不過人。
也是一邊聽著一邊思索,然後就忽然靈光一閃,等到趙吉後院做事去了,才摸到織布機前,與王氏道:“娘,我都聽見爹的話了,我倒是有個主意呢。前頭李婆婆家老屋早就空了下來,又因為賣不出去房子,只拆了磚瓦木頭賣錢,現在已經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