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當即冷笑,她這時候肚子已經顯懷了,挺著肚子也不怕出事,冷笑道:“哦,二嫂竟然這般說,那我既然擔了這個惡名,那就不能白白承擔。不然我今日就做一回,也好歹不算虧!”
孫氏不怕王氏,可是來硬的她是不會的。明擺著的兩家頂樑柱不同唄,她可是從來不指望病秧子一樣的趙福能有什麼用場,趙吉就不同了。正當壯年的漢子,這就是女人家的底氣!
一場爭吵以王氏的一句話無疾而終,可以說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院子狹小,這樣的爭吵,在後院染布的趙吉和做木工的趙貴都聽得到。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多少有些同樣的無所適從。他們兩個都算是個性忠厚的漢子了,自然想著家庭和睦兄弟相親,這個樣子是他們不願的。
可是也不能說是自家娘子有什麼做的不對的,畢竟她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家著想。
老話說得好,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最終也只能假裝什麼事也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咳嗽幾聲,然後又各自幹各自的事情去了。
趙吉做染布的行當,平常多做的是一些街坊鄰居的生意,偶爾有小布莊的零碎活計就算大活兒了。不過因為他是正經學徒出來的染匠師傅,又功底紮實用料實在,凡是光顧他的多成了回頭客,生意倒是越做越好了。
不過始終是小生意,染布的師傅只有他一個,旁邊幫工的小工也只有才十一歲的兒子趙蒙。今日和平日沒有什麼分別,父子兩個依舊在辛勤工作。
直到平常一個有交往的布莊老闆過來,趙吉心口一跳,心裡自覺和平常不一樣。趕忙手一擦上前道:“馬老闆貴人事忙,今日怎麼到了我這地兒?連個下腳招待的地方都沒有!”
平常偶爾零碎活計給趙吉做都是差遣布莊裡的小夥計了事,哪有親自上門的。
馬老闆當然不在乎這些,要是在乎這些他也就不會上門了。他搖了搖自己那把灑金川扇:“趙兄弟哪裡說的話,讓人聽了以為我是什麼人了!”
說著也沒有寒暄幾句,直接挑明瞭來意:“我也就不廢話了,實在是這幾日有些焦頭爛額——我原來有匹頭要染,都是硬披,總共不下於五十匹,一半要爛汙的,一半要衣黃。原來和一家染坊說好的,誰知道他們家老闆賭場裡面填了身家。我這時候定金要不回來是小事,關鍵是事情沒得著落。”
染匠都有些行業隱語,馬老闆是開布莊的,自然也是說的行內話。‘匹頭’就是成批的布料,硬披就是待染的棉布,爛汙就是靛青色,衣黃就是赭色。
五十匹布料對於趙吉來說已經是大生意了,仔細想一想最近應下的生意,都是些小活兒,擔上這個自然無礙。當即十分懂事道:“我趙吉就是一個染匠,話不用馬老闆說明,這單生意我能做,我就接下了!”
送走了馬老闆趙吉就和趙蒙趕工起來,這批布料本就耽擱了工期,在趙吉這小作坊染速度更沒有指望。要想到時候能交貨,就非得加緊細做不可。
漂洗染曬,前面的還好,只要趕工就好,就算是夜裡點燈也不算是什麼大事。麻煩的是曬這一樣——趙家的地方實在是太小了。晾布的高木架,行內叫做天平的高高立起,後院一多半都給佔了。
然而這還不夠,趙吉只能和大哥趙貴商議:“大哥,這一回沒辦法,只能請你幫幫忙——你那些木匠作能不能移到前院幾日。也沒有多久的功夫,晾布完畢了也就好了。”
趙貴不是刁鑽人,沒有二話就帶著兩個兒子到前院做活。只是這樣做活有這樣做活的麻煩,首先就是木屑多,前院又是大家生活的地方,這就夠不舒服的了。
然後,平常大家屋子裡地方不夠,好多事情都是挪到院子來做的。趙貴父子在院子裡做活,自然造成了很多不便。
王氏自然不能說,宋氏也勉強忍得住,畢竟這件事也就是幾天。只有孫氏,這一回可是名堂正道地抓住了把柄,當即道:“這個家當初就分的不均!看著兄弟三人分房子沒什麼不對,可是大哥家憑什麼住正屋?你們又沒有養娘的老!”
這話聽著好似是為王氏說話了一樣,所以孫氏說了也不糾纏,轉而道:“可是追究起來最虧的還是我們家,大伯家做木匠佔了一半後院,小叔家做染匠佔了另外一半後院,這可不就活生生地比我家多了好大地方!”
“老二家的說些什麼!”這話方婆子不愛聽,她對待兒子一般的很講究公正的。非要說偏心哪一個兒子,那也是偏心了老二趙福。
“摸著良心想一想,那後院的地不是三家都分了的?就是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