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能說的,人生在世,只要不是想法異於常人的,誰不想要一個好名聲?擁有好名聲不只是眼前舒服很多,就連將來的路都會好走許多呢!
而作為一個市井人家的女孩子,針鑿女紅出色更是格外重要!這不只是像大家小姐,做女紅是為了修身養性,使自己更接近《女誡》《女則》等書籍裡的規範。這更是一份重要無比的依仗!
一個女孩子女紅做得好,只要她自己不出格,人家就會把她的美名傳揚,說她是第一等的賢女。甚至於,將來長大之後,女紅是重要性超過嫁妝的‘嫁妝’——她們這樣的人家就是有嫁妝又能有多少?還不如女孩子手藝好,長長久久下來做女紅賺的多!
不過趙鶯鶯的高興也就是一小會兒而已,她很快又重新回到了苦惱當中。之前她在想的,如何幫助父親賺錢的事兒,可是還沒有著落呢!
她圍著染坊的染缸轉了幾圈,默默思索。要說她有多熟悉染坊這個行當,那必然是說笑了。但要說她對漿染一竅不通,那一樣是在說笑。
須知道女紅只不過是一個籠統的說法,現在一般把紡織、縫紉、刺繡、編結、鞋帽這些當作女紅的全部,殊不知剪花、面花、漿染等等凡是婦人手作的技藝都能算是女紅。
況且漿染一項,在女子要學習的女紅技藝裡算不得冷僻的。只不過一般的女孩子學漿染一般只學‘漿’而不學‘染’——實際上生活中一般也只用得到‘漿’。至於說‘染’,需要的東西多且繁雜,技藝更是麻煩,一般人家需要‘染’的時候都是送到染坊裡去的。
如果趙鶯鶯只是一個普通人家長大的女孩子,她恐怕也不會學習到如何‘染’,偏偏她不是!她是在皇宮裡呆足了年頭的。
當然,呆過皇宮也不是說就能什麼都會。只是在皇宮這個地方,只要你有心,總能學到許多手藝。而心思始終不在往上爬的趙鶯鶯顯然就是那一個有心的。
最開始不過是小姐妹染手帕玩兒——用進上的好染料調配出汁子,然後把手帕或是直接投進汁子,或是打成各種各樣的結,給一個小角沾上染料,這樣開啟就各有不同的繁複花紋了。
至於進上的染料哪裡來的,調汁子的配方哪裡知道的,那自然是從宮裡的匠造處了!
皇宮裡有一個匠造處,專管給皇宮裡做東西,因為不計成本不惜好料,用的又是天底下頂好的工匠,出來的成品自然是美輪美奐。這些年不是常常有所謂的‘宮裡東西’流傳外頭?多的是匠造處的人多拿了材料,用多出來的材料做了再偷偷賣出宮去。
對上就報一個製作中有損耗就是了!
她們這些太后、皇上、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向來是有體面的,別的地方的宮女兒、太監從來都捧著。平常因為太后常常自己做些胭脂水粉,她們也偶爾和匠造處走動。有這樣的交情,要一點兒染料算什麼?學一點粗淺的配方又算什麼?
染料又不是他們出錢買的,說到底是拿皇家的東西走人情,自然不心疼。至於說配方,這些宮女一輩子不得出宮,難道還能傳揚出去?或者能夠搶自家飯碗?
趙鶯鶯左右想了想,對準備重新上工的趙吉道:“爹,我要染手帕玩兒,你那染料我要一點兒。”
趙吉的染坊本錢小,從沒做過那些名貴生意,因此染料也是便宜的幾樣,譬如藍靛、茜草、枙子等幾種最常見的。趙鶯鶯要這個,趙吉也沒有多想,隨口道:“你自己去拿——染帕子?會調膏子麼?”
膏子是行話,就是染料的意思。
趙鶯鶯笑著道:“只是染著玩兒的,又是單色,有什麼難的?就算濃了淡了,或者褪色,也是不打緊的。”
趙吉一想也是,便隨她去了。
他卻不知道,趙鶯鶯是有了個主意,打算試著把‘藍白布’染出來。
所謂‘藍白布’卻不是白底起藍花,或者藍底起白花的布匹,而是指的將一塊布料同時染成一面白一面藍,並可長久不褪色。這當初也是一位宮廷匠造的絕技,在宮外的時候他絕不教人,在宮裡卻隨手教給她們這些當作好玩兒的小宮女。
趙鶯鶯想的很簡單,只要自家染坊能染出這‘藍白布’,到時候一定名聲大噪。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只要有名,往往利就隨著來了。不說那些圖新鮮貪新奇的富貴人家肯定想要試試這‘藍白布’,帶來大筆生意。
就是那些本身不打算染藍白布的客人,恐怕也有不少會因為這波起來的名聲來自家染布——在揚州這個地方,大小染坊不少,許多染坊根本沒甚分別,這個時候你的名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