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幾人腿都軟了,嘴裡能蹦出一個字都算膽兒大的。
“這位大人,在下此番來,是有關崦嵫城家家人命之事,”上前一步,面前的家役受驚地猛然後退,一個甚至連棍子都險些掉了,“若是怠慢了,你們或許擔得起一條人命,可是,十條人命,百條人命呢?”
那帶頭的家役,身材精瘦,獐頭鼠目,雖畏畏縮縮,細小的雙目中卻閃爍著一抹算計他人的精光。
他兩眼一轉,忽而直起腰板假意咳嗽一聲,對著兩人拱了拱手,諂笑道:“哎喲,是塵老闆啊!風帽遮了尊顏,小的沒看清。不知,塵老闆來找太守,所為何事?”
若是平日,這廝對由塵可從沒如此好言好語過,一是太守府內當差,自認是有身份的人,瞧不起非官的三教九流。二是由塵皮相過美,流言甚多,於他心中早是下九流一類。如此,平日裡若是見著了,不是粗言諷刺,便是有意調戲一番。
這男人若是沒有男人的樣,擱男人堆裡,連女人都不如。
不過,妖怪就另當別論了。
“我剛說過,人命之事。”由塵輕勾著嘴角,眉眼半瞌。
“哦……”精瘦男子拉長聲音,有些意味深長,佯裝為難道,“是為這事啊!可是,不巧了,太守正好不在府內。”
由塵看向男子,細長的鳳目清冷凌厲:“那麼,我們便進去等。”音色低沉,繚繞腦海迴旋三千,讓人不由為之心竅出神。
等男子回過神來,由塵早已和身旁的天人男子穩步踏進府內,一派悠然從容。
“誒誒!你們不能進去!”他暗地大叫糟糕,連忙推了身旁幾人,厲聲吼道,“杵著這兒作甚?!還不趕快攔住!”當下,那幾個神魂顛倒的人,渾身一震,呆滯的目光緩緩清澈起來,轉身見那兩人都快走到院子裡了,連忙抄著手中的長棍,口中大呼地衝向兩人。
然而,幾個家役還未靠近兩人十步以內,一道無形的屏障,從那暖黃衣袍的男子身上迸發出來,一下將幾人彈出數十丈之外,慘叫之餘,背後皆是摔到牆上、或是圓柱的火辣疼痛,落到地面後更是驚魂未定,一個個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哎喲,我的天吶!那人是誰啊?怎麼比那個禿驢還要厲害?”望著一個個慘不忍睹的家役,精瘦男子心有餘悸地躲到石獅後,暗自慶幸方才沒有衝上去。
光天化日之下,兩人不僅不請自來,還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院中枯樹上的積雪都震碎了一地。
“這太守府內好清靜,”濮落一路與由塵並行,抬眼四處打量院內格局,“家役僕人也不多,這人間的官員不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由塵側身,看到一個躲在柱後的丫鬟,走到她跟前,冷清的容顏宛如是老天雕琢的無瑕翠玉:“可否勞煩姑娘替我倆沏一杯茶?”
女子有些驚恐地縮了縮,卻忽然瞧見風帽下的容顏,頓時呼吸急促臉紅起來,與方才被那黃袍男子的天人姿容震懾住的感覺一模一樣。
“哦……好……好的。”那嫣紅的唇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淡然微笑,女子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然後夢遊似的轉身離開。
“沏茶?”看著女子的背影,濮落輕笑,“倒是愜意。”
由塵不語,自顧走進前廳,安然坐在兩旁的賓座上,神色鎮定自如。
除了家役膽子大些,其他的僕人早已躲了起來。
前些日子被捉進暗牢,雪白的頭髮沒有引起注意,是那晚投棧之時,動用了法力改變顏色。太守霍麒淶懷疑他是妖孽,加之當日早晨的石獅之事,這些家役僕人也不可能不知道,怕是都認定他是城內挖心喝血的妖孽了。
濮落坐到他身旁,兩手閒散放定在兩膝上:“府衙還算清儉,這太守是個清官?難怪你要來找他。”
半瞌的眉眼上,細長烏黑的睫毛輕微扇動,眉宇間顯現著淡淡的疲憊之色,由塵玉白的臉頰,仿若不知不覺間帶了一絲病態。
他慵懶地支起頭,撐在茶案上,閒散冷清,那眉間的天生冷魅,也緩緩隱了去。
方才那女子沏好茶,心底七上八下地端了上來,紅著臉頰望望由塵,又看看濮落,安靜地放下茶盞,便一語不發地跑了出去。
由塵揭了揭茶蓋,青澀的茗香頓時順著水霧繚繞而出,錯開杯口,只是閉眼淺嗅著溫熱的茶香,並未品嚐。
濮落問:“這茶,不是用來喝的?”之前被由塵揶揄了幾回,自然就學得深究其意了。
由塵半睜眼眸,嘴角的笑意微有些狡黠,他點點頭:“這回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