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錢,另加上嵌鑲珍珠一千九百五十二顆,寶石一百八十四塊,瑪瑙碗等珍品四十五件。只這後一筆的四十萬元抵押來說,就等於是把金寶金冊等十成金的物件當做荒金折賣,其餘的則完全白送。這樣的抵押和變價,每年總要有好幾宗,特別是逢年過節需要開銷的時候。一到這時候,報上就會出現秘聞訊息,也必有內務府闢謠或解釋的宣告。比如這一次抵押事先就有傳聞,內務府和榮源本人也有宣告,說所賣都是作廢的東西,其中決沒有傳說中的慈禧的冊寶云云①。

①上面說的這個合同,見民國十四年二月十四日北京《京報》,關於事先的傳聞和內務府與榮源的宣告,見於十三年年底的《京報》。

我在出宮之前,雖然對內務府的中飽和舞弊拿不到像上面說的這樣證據,但是,每年的“放過款項”的數字告訴了我一個事實:我的內務府的開支,竟超過了西太后的內務府的最高紀錄。內務府給我寫過一份叫做官統七年放過款項及近三年比較”的材料,是內務府為了應付清理財產的上諭而編造的(後面還要談到這次清理),據他們自己的統計,除去了王公大臣的俸銀不計,屬於內務府開支的,民國四年是二百六十四萬兩,民國八、九、十年是二百三十八萬兩,一百八十九萬兩,一百七十一萬兩,而西太后時代的內務府,起先每年開支不過三十萬兩,到西太后過七十整壽時,也不過才加到七十萬兩,我這個人再不識數,也不能不覺得奇怪。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這個事實:有些貴族、顯宦之家已經坐吃山空,日趨潦倒,甚至於什麼世子王孫倒斃城門洞,郡主、命婦墜入煙花等等新聞已出現在報紙社會欄內,而內務府人卻開起了古玩店、票莊(錢莊)、當鋪、木廠(營造業)等等大買賣。師傅們雖然幫助過內務府,反對我買汽車、安電話,可是一提起內務府這些事,誰也沒有好感。伊克坦師傅在去世前(我結婚前一年)不久曾因為陳師傅不肯向我揭發內務府的弊端,說陳師傅犯了“欺君之罪”,不配當“太傅”。至於莊師傅就更不用說了,內務府在他看來就是“吸血鬼”的化身。他對內務府的看法促成了我整頓內務府的決心。

“從宮廷的內務府到每個王公的管家人,都是最有錢的。”他有一次說,“主人對自己的財產不知道,只有問這些管家的人,甚至於不得不求這些管家的人,否則就一個錢也拿不到。不必說恢復故物,就說手裡的這點珍寶吧,如果不把管家的整頓好,也怕保不住!”

他又說:“內務府有個座右銘,這就是——維持現狀!無論是一件小改革還是一個偉大的理想,碰到這個座右銘,全是——Stop(停車)!”

我的“車”早已由師傅們加足了油,而且開動了引擎。如果說以前是由別人替我駕駛著,那麼現在則是我自己坐在司機座位上,向著一個理想目標開去。現在我剛剛勝利地開過“遣散太監”的路口,無論是誰叫我“停車”,也不行了。

我下了決心。我也找到了“力量”。

我在婚禮過去之後,最先運用我當家做主之權的,是從參加婚禮的遺老裡,挑選了幾個我認為最忠心的、最有才幹的人,作為我的股肽之臣。被選中的又推薦了他們的好友,這樣,紫禁城裡一共增加了十二三條辮子。這就是:鄭孝胥、羅振玉、景永昶、溫肅、柯劭囗、楊鍾羲、朱汝珍、王國維、商衍瀛等等。我分別給了他們“南書房(皇帝書房)行走”、“懋勤殿(管皇帝讀書文具的地方)行走”的名銜。另外我還用了兩名旗人,做過張學良老師的鑲紅旗蒙古副都統金梁和我的岳父榮源,派為內務府大臣。

他們那些動人的口頭奏對都沒留下紀錄,他們寫的條陳也一時找不全,現在把手頭上一份金梁的條陳——日期是“宣統十六年正月”,即金梁當內務府大臣前兩個月寫的——抄下一段(原文中抬頭和側書都在此免了):

臣意今日要事,以密圖恢復為第一。恢復大計,旋乾轉坤,經緯萬端,

當先保護宮廷,以團根本;其次清理財產,以維財政。蓋必有以自養,然

後有以自保,能自養自保,然後可密圖恢復,三者相連,本為一事,不能

分也。今請次第陳之:

一、曰籌清理。清理辦法當分地產、寶物二類。一、清地產,從北京

及東三省入手,北京如內務府之官地、官房,西山之園地,二陵之餘地、

林地;東三省如奉天之鹽灘、魚池、果園,三陵莊地,內務府莊地,官山

林地,吉林黑龍江之貢品各產地,旺清、楧木囗林,湯原鵬棚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