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地板上就會響起他的指甲刮出的刺耳聲音。
越來越近,近到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我的臉了。
〃小四,我一直在等你啊。〃阿光爬到我面前停住了。我睜大眼睛看著他,如同他當年睜著眼睛一樣。在我的瞳孔中他的樣子越來越大,我的眼睛幾乎快要被他的身體充滿了。
我要絕望了,或許是件好事,這世上沒什麼我值得留念的了。
這時候猛然之間我可以動了,也可以說話了。而阿光的影像卻不見了,閣樓裡依舊只有我,剛才的事似乎壓根沒有發生過。
我喘了好久的氣才使自己恢復過來。等我爬到入口一看,樓梯好端端地在那裡。
我恐怕是違反這禁忌卻唯一活下去的人吧,我有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感動。但我想錯了,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裡人卻非常悲傷。
當我詢問一遍才知道,堂叔在客廳讀書的時候好好地就去了。沒有任何先兆,就在剛才。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堂叔的屍體,他的眼睛睜得很大。
我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天一夜。最後我暈了過去。後來他們告訴我,堂叔在臨死之前說的唯一一句是等小四回來,告訴他要多愛惜自己。
〃由於我,我害死了我最親近的兩個人,我不怪阿光,他無從選擇。我只怪自己,如果我能多思考一點,少衝動一點,或許事情的結局不會這樣。〃我第一次看他如此悲傷,朋友把脖子上的護身符拿出來。
〃這就是堂叔給的,我會一直帶著的。〃他望著我,又說道,〃現在知道了麼?記得別在七月半的夜晚隨便答應別人了。〃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順便算一下自己從小到大已經答應過無數次了。
第八夜:奇案之釘刑
〃一名年輕女性被發現被人刺死在家中。〃電視裡又在播放著一條新聞,攝影記者給了屍體一個近鏡,女孩很年輕,死狀恐怖。我不由得感嘆一句:〃好可憐啊。〃
〃什麼好可憐?〃朋友在我身後看著雲南地圖,忽然回頭問道。
〃女孩啊,這麼年輕就死了,還死得那麼慘。〃我朝電視指了指。
〃是很慘,不過如果你是法醫或者是警察在現場處理的話,可千萬別說這種話。〃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知道他又要講故事了,逗他:〃那有什麼關係,說句話而已。〃
〃嘿嘿,有沒有關係聽我說完就知道了。〃
(下面是以朋友的口吻記述的。)
有一次在一家旅館投宿,沒想到居然發生了兇案,當時不知道,只曉得全樓的人都被叫了起來。來了一幫警察把樓封了,然後一個一個地提審。後來才知道,一個旅客居然在地板裡面發現釘了一具女屍。
女屍被抬出來的時候好像還沒腐爛,很年輕。但我看不大清楚,你知道警察加住客裡三層外三層的。老闆在我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已經坐在地上了,如米其林輪胎一樣肥胖的身體一開始沒看清楚還以為是海綿床。她號啕大哭,說不關她的事。其實關不關她的事,這旅館都要關了。
記得當時有個非常年輕的警察,長得白白淨淨,頗有點像香港電影明星。他看著的女孩屍體說了一句:〃太慘了。〃剛說完,他旁邊一位年紀比較大的警官就把他拉開,然後在旁邊訓斥他,具體說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
然後是一些例行的公事,很巧,為我做筆錄的就是那個年輕警察。我把自己當晚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他記錄得很認真,很像還在校園裡讀書的學生。我看他應該剛參加工作沒多久,不然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避諱都不知道。做完筆錄他剛要走,我遞了根菸給他,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收下了。既然一起抽菸,自然兩人就忙裡偷閒聊了一下。
〃剛乾這行吧?〃我試探地問道。
〃嗯,真是的,我剛回家還沒洗澡就接到命令了,不過這案子也忒慘了。〃他還有點後怕。
〃對了,我看見有個警察把你拉過去,他跟你說什麼了啊?〃
年輕人有點尷尬,不過停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可想而知這個人還不會說謊呢。
〃他是我師傅,幾乎和我爸一樣大了,不過老擺一副老爺子一樣的派頭。他有個兒子和我一般大,所以他老說要把我當兒子一樣管。〃他忿忿地說,〃他說我不要命了,在現場居然說這種話,還說什麼趕快回家燒香還佛,洗個熱水澡之類的。真是小題大做,我不過說了句太慘了而已。〃
我望著他,看來他是真不知道。在現場尤其是謀殺現場有不成文的規定,別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