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笑道:“媽媽沒難過,豆豆這麼乖,媽媽很高興。”
姬君陶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睛,不忍地轉開了臉。
第十四章
姬君陶覺得有些疲倦,在花園裡給盆景澆水散心。
這些盆景都是姬君冶花了大價錢從不知什麼地方購來的,有松有柏,只是日子一長,難免需要修理。姬君冶的技術不行,每次都修得快要禿了才罷手,所以這些盆景與當初剛來時的模樣已經大相徑庭了。
他隨意地澆著水,目光越過圍牆。那邊的葫蘆藤已經蔓得很像模像樣了,雖然及不上他這邊的考究,卻更有情趣。再一看,發現有位老人在彎腰拾掇隔壁的花園。他認得他,是這個小區的花農,有時遇到小冶在修枝,實在令人看不下去的時候也曾過來指點過她幾次。
老人看到他,搭訕道:“姬先生,澆花啊。”
姬君陶躊躇了一會兒,道:“幫商小姐整理花園啊。”
老人抬起頭來,擦了擦汗,道:“商小姐打電話來說有事不過來了,讓我幫著澆澆水,我看好像長蟲子了,順便幫著捉掉,她膽子小,以前也是要我幫著捉的。”
姬君陶“哦”了一聲,看來她昨天因為豆豆的事傷心了,所以今天都不願來照看她平日裡精心打理的菜園了。
她一個人呆在城裡幹什麼呢?還是有那個年輕的社長陪著寬解她?小冶如果昨天不說幫她澆了屋頂花園,她也許還會回來的吧?看她平時那麼喜歡她的菜園,確實做些事情反而倒能散散心。小冶什麼也不懂,胡亂澆了水,也不知多了少了,他心裡有點責怪妹妹多事,要是把她的絲瓜澆死了怎麼辦?
“不知她屋頂上的絲瓜棚紮了沒有。”老花農自言自語道,“再不扎就晚了,這個孩子,怎麼不回來呢,我下個星期天有事回鄉下,怕是趕不回來幫她紮了。”
姬君陶想說其實可以從自己家的屋頂走過去,想了想,又沒吭聲,返身回到了畫室。
他剛剛在琢磨的是一幅舊作。
畫面上大段的枯木是幾年前畫的,小冶說太絕望,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攛掇他扔了它,他卻總覺得不捨。因為那段枯木枯萎的樣子所透露出的絕望的誘惑,仿若命運之神在向你招手,沒有當時那樣的心境是難以描繪得如此哀痛的。
於是想添點色彩上去,對比鮮明,一定很具有視覺衝擊力。想畫一截新枝,又覺得不甚理想,總是離他要的效果差了那麼一點兒。
嫩草新葉似乎都太單薄,配不起那段歷經風雨的老枝,也撐不起畫面,他盯著那段枯木,腦海中卻顯出懷月抱著豆豆哭的時候那雙哀傷的眼睛,那麼美麗的眼睛,本該是□無邊,卻有嚴冬的蕭瑟,令人禁不住地憐惜。
姬君陶拿著畫筆發了半天呆,找不到思路,索性扔了筆,開車去了素畫廊。
姬君冶一個上午都呆在素畫廊和她的助手在看“錦繡齋”剛剛裱好的一批父親的作品。忙得顧不上吃中飯。
“錦繡齋”葉老師傅的裱畫技術在業界是出了名的。因為這次不少是大盈尺的作品,交給別的店裡不放心,所以父親寧肯推遲畫展的時間也要等老師傅親自上陣。
畫展推遲的另一個原因是姬君陶的作品不夠,沒有達到父親說的三分之一以上的要求。她不敢太催他,怕他脾氣上來撂挑子,本來就不是甚願意和父親一起辦畫展,是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聲淚俱下軟硬兼施好不容易求到的結果,可不想功虧一簣。不過推遲歸推遲,好在姬君陶按計劃在工作,姬君冶想到這一點還是安慰的,本來她辦畫展也不圖什麼,只是為了他能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狀態中來。
姬君陶到的時候,姬君冶剛剛吩咐手下把畫收起來,準備出去吃飯。
“哥,你怎麼來了?”姬君冶驚喜地問,在她的印象中,姬君陶在不是星期一的日子出現在素畫廊的次數屈指可數,“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今天不在狀態,出來看看。”姬君陶看看牆上,母親的那幅字已經不在那裡了,想必是妹妹怕他觸景傷情,這個小冶,也太小心了。
姬君冶一臉不信地看著他。
姬君陶笑道:“你哥哥出門一次也值得你大驚小怪嗎?回去問問阿戚我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姬君冶歡喜道:“沒問題沒問題,我還沒吃飯,你也沒吃吧?咱們去找家好的去。”
姬君陶不喜酒店的嘈雜,皺眉道:“叫外賣吧,吃個飯不用那麼麻煩,我先去下面看看,你不是說新佈置了展廳嗎?”說罷便走了出去。
“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