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侖人行徑緩慢,沿途一副遊山玩水的模樣,實則在調查入關後的一切地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傅憶峰將父親交代的事情一一敘述給赫臻聽,此刻又道,“京城內滯留的忽侖人已開始有聚集之態,城西兩間並聯的客棧已被神秘人包下,經打探裡面所住之人皆為蠻夷。”
“呵呵……”赫臻放下手中的筷子,提杯斟茶,一手示意傅憶峰坐下,冷聲道,“那王子一行一定也不斷派那麼一個兩個人扮作商人出關去吧,而你們又不能阻攔。是不是?”
傅憶峰預設,答:“錢將軍的意思是,要他們秘密扣下企圖出關的忽侖人也並非難事,只是怕蠻夷事先有了商議,若多少日沒有人回去報信,便說明我朝對它們的野心有了察覺。反而弄巧成拙。”
“錢宗聿做得很好。”赫臻很滿意。雖然他一早就把天下甩手給了未經歷練的兒子,但自親政十幾年來也的確為朝廷諸多培養了棟樑之材,此刻也的確能為兒子所用,即便將來自己要“銷聲匿跡”再也不出現在兒子的生活裡,他也能放心地放手。
“立刻告訴錢宗聿,張貼一道殺人犯通緝令,從此對於每一個出關之人都要徹底搜查以免錯放罪犯。”赫臻手裡的茶杯微微轉動,口中道:“不信幾個蠻夷人能憑腦袋記下什麼,所以要錢宗聿明裡搜擦罪犯,暗裡必須從那幾個企圖出關的忽侖人身上搜下任何類似地圖、文書之物,這一點不怕蠻夷敢有所妄動,本來各國機密是不容窺探的。”
“是!”傅憶峰滿口應諾。
“另外……”赫臻突然道,“你三弟將她的母親帶回府了嗎?”
“是!”
赫臻點了點頭,隨即道:“改日讓王妃和側妃一同進宮照顧太后吧,朕聽說太后的身體不是很好。”
傅憶峰應承,極其默契地不做緣由之問,只是道:“另昨日發現陳東亭之妻喬裝進宮見了端靖太妃。”
“端靖太妃?”赫臻那對濃眉微微蹙起,心裡似有一番思量。
御花園中,因端靖太妃正在一處小憩,幾個內監便遠遠地攔下一個圈子,不容許旁人再踏進一步。而舉凡接近此處之人都能看見,與端靖太妃對坐飲茶的,正是丹陽宮的錢昭儀。
看著錢韻芯嫻熟的茶道,璋瑢悠悠笑道:“昭儀手裡竟是這樣好的功夫,哀家回宮也有些時日了,卻從未聽說過。”
錢韻芯盈盈笑道:“回太妃的話,只因家父喜愛喝茶,幾位哥哥平日繁忙無法在前伺候,臣妾便特意學了茶道以悅老父,進宮後偶爾也會為皇上烹茶。”
璋瑢心頭一涼,莫名的悽楚漸漸蔓延全身,為了不妨礙自己本打算於錢韻芯說的話,她默默沉靜了許久,待眼前一排白鵝悠然自得地漸行漸遠,她才又調整了心緒開口問:“錢昭儀進宮有四年了吧?”
方才太妃那奇怪的沉默已讓錢韻芯心中疑惑,此刻突然這麼問,不由得更覺得不安,卻只能笑道:“臣妾是乾熙元年選秀進宮,到如今四年有餘了。”
“哀家聽聞昭儀前後有過兩次身孕,怎麼會一次也保不住呢?”璋瑢突然問出這樣的話,彷彿一把利刃刺入錢韻芯的心房,璋瑢面前的麗人果然變了顏色,額頭上細細沁出一層汗來。
第三十三章 逆水行舟(三)
“自然是臣妾福薄沒有撫育皇子的命,哪裡還有別的原因!”錢韻芯半日答出這樣一句話,卻已然是費了心思的。
璋瑢輕抿一口香茶,細細端詳了錢韻芯,笑道:“哀家雖然遠居南方,回宮也時日不多,可也經歷了貞儀貴妃的死,且那幾句傳言也一早在南邊就聽過了。昭儀此刻又何須在哀家面前掩飾?”
錢韻芯微微搖了搖頭,只是道:“太妃娘娘既然這麼說,臣妾自然不敢再掩藏什麼,只是那些鬼怪之說本就虛不可信,臣妾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這世間神神鬼鬼有幾回是真的?便是‘真’的,也定是因人故意為之。臣妾看來,可怕可敬的不是鬼神,卻是人心。”
璋瑢深知錢韻芯將門出身,骨子裡老祖宗留下一股頂天立地的豪氣,戰場上對於敵人的殺戮必須殘忍而無情,若將士為鬼神之說纏繞,這仗還要如何打。
“昭儀娘娘果然將門虎女與普通女子不同!”璋瑢讚了一聲,卻又幽幽道,“哀家若沒算錯,今日也算惠嬪得太醫宣告懷孕後的第一日吧!”
錢韻芯心中一抖,面上是尷尬的笑容,低聲道:“雖然臣妾不信鬼神,可是這到底是宮中避忌,臣妾不敢妄言。”
璋瑢淺笑,“之前聽說昭儀娘娘性子剛烈有些蠻橫嬌縱,今日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