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眼淚卻衝出眼眶流淌不息。
赫臻大痛,他也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他和茜宇之間的愛容不得任何彼此之外的人和事物存在,甚至是他們的孩子。雖然遠離了皇宮、脫離了皇室,但它們所帶來的悲哀和痛苦,並不能完全去除。
倘若臻昕還未懂事,倘若他和當年臻麟一樣尚年幼,那麼……不對,這不是逃避的理由和藉口,他應該做的,是帶著愛人一起來面對這個問題。
“只要你願意!”赫臻道,“我不該說‘昕兒已不屬於我們’這樣的話,他是我們的兒子,永遠不會改變。宇兒……只要你願意,任何安排我都為你去爭取。”
因藥物作用昏睡太久,茜宇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力氣,她仍舊閉著眼睛,卻稍稍抬起了手示意愛人抱自己入懷。
赫臻會意,雙手捧起她產後虛弱的身體,擁入懷中的茜宇竟這樣瘦弱。
“以後……都會這樣抱著我嗎?”眼淚漸止,茜宇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容,“真的會帶我走嗎?”
“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就走。”
茜宇的笑愈加濃郁,她心滿意足地靠在丈夫的懷裡,從此這個胸膛就只屬於自己。
舉目四望,輕聲問:“這裡是哪兒?”
“秦成駿的別院。”赫臻答,“他新置的房子,沒有別人知道,包括……你的父兄。”
茜宇頓了頓,隨著赫臻的話,親人朋友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從眼前一一閃過……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茜宇喃喃,“我若什麼都想要,以我們的身份地位也許什麼都不能真正得到。眼下捨棄所有,但能擁有丈夫對我全部的愛,足矣!”
她緩緩抬頭看著赫臻,伸出無力的雙手捧起他稜角分明俊朗剛毅的面頰,含笑輕語,“你也是一樣,所以放棄了一切的一切,只取和我彼此相守的承諾。對不對!”
頷首,肯定。
赫臻吻上茜宇蒼白的嘴唇,輕輕的一啄,“所以,心有靈犀。”
“赫臻!我愛你!”茜宇含淚含笑含悲含喜,“我們不帶孩子走……昕兒已是大孩子了,他早已在心裡埋下人生的抱負,他真的不屬於我們了。真意,至於真意,她也必須留下,有她在,昕兒才會過得更好。我已經是個自私的母親,我不能再分開他們兄妹。”
“想不想再見他們?”
“想!”茜宇淚中帶笑,“但需十五年,十五年後,我們再回京城看孩子。此刻若再讓我看一眼昕兒、意兒,我未必能割捨。”
赫臻將茜宇復摟於懷中用體溫來溫暖她略嫌冰冷的身體,“大局已定,以後遊歷天下,傍山依水,讓我們忘記所有煩惱做神仙眷侶。十五年後,再回來彌補我們這對失職父母所虧欠孩子們的。”
茜宇輕輕搖頭,眸中滿是憧憬,“他們兄妹倆一定不會怪我們,倘若有一日他們知道真相,一定會為我們祝福。”
赫臻凝視懷中的茜宇,許久許久,才低聲道:“你能無悔,我此生無憾。”
回報自己的那一抹笑容,彷彿將一切恩怨情仇全部化解,從此天地世界裡,只有彼此,誰也不能打擾。
母后皇太后傅氏“逝世”的第三日,舉國治喪,浩浩蕩蕩的殯禮儀仗將傅太后的靈柩送入皇室陵寢,與先皇雍和帝及淑賢皇后張氏合葬。
這位先帝盛寵至愛的女子終於拋下一雙兒女追隨先帝而去,世人感慨於兩者間濃情深意的同時,卻不知道隨著傅太后的離去,雍和朝所有的紛爭離恨情愛痛苦,都煙消雲散。
傅太后葬禮後的第二日,城郊皇陵附近就破天荒在大喪期間破土動工,迅速地開始建造一座皇室宅院,所有人都對此懷了十二分好奇,不知誰將會遷至此居住。
傅太后逝世一個月後,宮裡仍舊沉靜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每一座殿閣屋宇都靜悄悄的,除了襁褓中真意偶爾的大聲啼哭,所有人連說話都輕聲輕氣,唯恐打擾了什麼。
馨祥宮內,睿皇后已在此居住一月,她每日細心守候在真意的身邊,真意每每啼哭她必都親自抱在懷中拍哄,絕不假手他人。
還記得喪禮後大家在悲傷中想起該給這個才出生的孩子起名,按皇室族譜她因和姐姐們一樣順一個‘若’字,可誰也想不出一個美好的字眼來將一切情感寄託在這孩子的身上。
於是喪禮後沉寂許久沒說過一句話的端靖太妃忽然開口,“茜宇身前最後一次喊她的女兒‘真意’。我記得先帝在位時曾給他與茜宇的兒子定下的名字,要做‘臻昕臻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