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惠嬪小人得志,娘娘您卻孤立無援,便是皇上想幫您說句話,他也得眾人看臉色不是?”嬤嬤苦口婆心道,“您以為這是在公爺府裡,幾個姨奶奶向老爺撒個嬌,老爺哄幾句夫人,夫人一笑了之也就不計較了?皇上和皇后那可不是一般的夫妻啊!”
“是啊……章悠兒這樣的皇后也當真少有了的。”錢韻芯面色沉沉,許久才又道,“不管今晚徐貴人是否侍寢,明日一早送紅棗蓮子去。”
陪嫁嬤嬤大喜,又絮絮說了許多,錢韻芯卻只聽了一個模糊,她心裡苦極了,又痛極了。她伸手撫摸在自己扁平的小腹上,曾經這裡孕育過兩條生命,可如今……
或許到了今日,錢韻芯才真正懂得了深宮裡的生存法門。從前是她未逢敵手,故而能胡亂由著性子。可眼下被人如此鉗制,她竟絲毫沒有還擊之力,吃痛後的醒悟未必不是好事,如此定能醒悟得更透徹。
便是至此,章悠兒在錢氏與班氏間所花的功夫也算有了回報,是否能坐收漁翁之利,還需的步步為營。
兩日後,金海侯真如海帶著兒子進宮面聖並向太后太妃及皇后請安。
這日清早,若珣便穿戴整齊過來馨祥宮正殿請安了。茜宇定眼瞧她,雖然依舊素服裹身,但小丫頭心思濃,在兩側髮鬢上綴了白色的宮制梨花,身上的素服也非平日裡的淨白,用白色絲線細細壓制的花紋隱約可見,這番沒了金釵珠鈿的華麗,倒更落得清新雅緻。
“母后!”若珣察覺到茜宇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嬌滴滴蹭到她面前,眼裡是滿滿的笑容。
茜宇有心逗她,嚴肅道:“緣亦今日做了酸梅湯,晌午你帶了白梨文杏把酸梅湯送去上書房吧,請權太傅也喝一碗解解暑熱。”
若珣怔了怔,臉上稍稍鼓起煞是可愛,低聲嘟囔道:“是,珣兒知道了,可是今日真侯爺要進宮的,那……。”
茜宇強忍笑容,拉著珣兒佯裝自責道:“母后忘記了,今日真舒爾要進宮啊,怎麼能叫我們最漂亮的公主遠遠躲了去呢?”
若珣的臉上飄起紅雲,小女子那點心思表露無疑,嘴裡輕聲道:“端靖母妃說給兒臣做了宮花叫兒臣去取,兒臣先告退了。”說完就轉身匆匆離去。
茜宇心中的甜蜜裡帶了半分隱憂,這個孩子比自己當年更多幾分可愛,為什麼卻活的要比自己還辛苦?對於人生她根本沒的選擇,公主的高貴,背後的代價太沉重了。
因此刻後宮女眷數茜宇地位最尊,便有皇后與璋瑢在此共同接見真家父子。重重的金絲綠紗隔開了父女深情,取而代之繁雜隆重的君臣之禮。
真如海帶著舒爾向悠兒叩拜的那一刻,茜宇看到皇后眼角的一滴晶瑩,她記起自己當年進宮後第一次在皇室宴會上見到雙親時落下的眼淚,原來這高牆之下,女人們的苦是一樣的。
“侯爺此次如何一人進京?應該帶了真夫人一起來才是。”茜宇說著客套的話,沒有半分情感。
真如海深知自己萬不能表露出早已見過太后,亦是畢恭畢敬,嘴裡寒暄著,只說金海本準備著么女的婚事故夫人脫不開身,自己則是進京應老友之約敘舊而已,孰料竟遇上國喪心中哀痛難當。
茜宇共表哀思之痛,末了要與皇后一起備下賀禮待百日後賜給真家三小姐殷實嫁妝。
真如海帶著兒子三叩恩典,茜宇卻藉故身上乏累,要皇后以禮待客,自己和姐姐一同離了正殿往內室歇息。
太后這麼做,自然是要給皇后與父親小聚的時刻,緣亦也識趣地將一眾奴才都帶了走。
“女兒給爹爹磕頭。”悠兒掀開綠紗見了老父,滿目含淚就要拜倒下去。
真如海一把扶住,嘴裡道:“為父心裡明白就好,皇后還需保重啊!”
“姐姐!”舒爾在一旁折腰施禮。
“舒爾!”悠兒嘆了一聲,將父親與兄弟拉到一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將如今前朝後庭的局勢說了,末了道,“恐怕太后不日便要頒佈懿旨,只怕屆時多少會要些麻煩。”
真舒爾不等父親開口,便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姐姐有所不知,太上皇已將若珣公主託付於我。”
悠兒將信將疑,思量了半刻亦輕聲道,“可世事變幻無常,舒爾你可知道如今會有誰將要攔在你與若珣之間麼?”
馨祥宮內殿中,若珣正滿面緋紅地聽著兩位長輩說話,只聽璋瑢笑呵呵對茜宇道:“真家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將來哪家千金能有福氣嫁到金海去,聽說金海可是個山清水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