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豪等人的屍體,讓他們能夠入土為安,過去種種皆塵歸塵、土歸土,不再計較。是以他有些疲累,想要好好休息,但見雷剎託這樣,他實在沒辦法睡得安穩,想著要再過來好好勸一下雷剎託。
“我離不開她。”雷剎託沙啞著聲,苦澀地道。他的心已為她碎成片片,唯有守在她身邊,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唉!你這是何苦呢?”額什木搖頭嘆氣,看著臉色慘白、仍在昏迷中的關紅綾,眼前的關紅綾看起來的確是我見猶憐,而與人比鬥中的她則嬌豔如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莫怪愛她入骨的雷剎託無法離開她半步。
“你不會懂的,為了她,我可以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唯有真心愛過的人才會了解他心中的感受。
“你和你爹簡直是一模一樣,為了愛情可以遺棄族人、背棄名聲,全都豁出去,什麼也不要。”額什木以為愛情就該是平緩如流水,沒有大喜,沒有大悲,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過一生,如此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得要弄得慘遭驅逐、葬身異地才甘心?他不瞭解,真的無法瞭解。
雷剎託淡淡一笑,輕執起關紅綾的小手,放在頰邊輕輕廝磨。
“我無法瞭解刻骨銘心的愛是怎麼回事,但我清楚看見你的執著與她的真心,我不能裝聾作啞,也不想你爹孃的悲劇再次發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想愛她就儘管愛,要成親就成親吧!族裡的人也認為她是個好姑娘,不該因為她是漢人就被大家排斥。”額什木定定地看著雷剎託,讓他知道所有族人願意接受關紅綾了。
“是嗎?”族人們的接受,使雷剎託停止與關紅綾手掌廝磨的動作,愣了下。
“我知道你心底埋怨我們對你爹孃冷酷無情,我也不想說些推卸的話,但是不管你怎麼想,你都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
雷剎託不發一言,他因額什木與族人的接受,及額什木那句“你都是鐵勒吾部族的一份子”而受到不少衝擊,許多情緒湧上,五味雜陳,有忿怒、有苦澀,也有欣喜與釋然,興許長久以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等一份歸屬感,一份認同。
“在照顧她的同時,別忘了要照顧好你自己。”額什木叮嚀道。
“我知道。”雷剎託悶悶地回道,心底一下子擁有太多感受,他還不知該怎麼去接受面對。
“你已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爹孃若是地下有知,定會引以為傲的。”額什木輕拍了拍雷剎託的肩頭。
得知自己沒有使父母丟臉,雷剎託情緒激動,眼眶微微發熱,過去所受的苦,在這一刻看來全都是值得的,曾有的埋怨、苦痛,都該放下了,他該要挺起腰桿往前看,不要再回首過去了。
“對了,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那天我和族人在處理白君豪與姜謙和的屍體時,發現了一個活口,是白君豪生前的侍從,他躲在雙方交手不遠處的大石後觀看,我已把他帶回部族,讓人看守著。”額什木將白清存活的事告知雷剎託。
“他既然沒參與,希望族長能讓他好好活著。”雷剎託一愣,沒想到白君豪的侍從也在現場。
“你放心,我並不嗜血。”額什木再次輕拍了拍雷剎託的肩頭後,便轉身離開,讓雷剎託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額什木走後,雷剎託神情平靜無波,他想以後他還是會不改生活方式,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但他會把部族當成是他的家,更常回來走走看看。
“紅綾,快醒醒吧!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一旦想通、放下,視野就變得更為廣闊了。雷剎託啄吻了下關紅綾的手,低聲呼喚。
族人的接受、他的了悟,他全都想要快點和她分享。
“為何你還不醒來?莫非是薩滿神沒能聽見我謙卑的乞求?”他痛苦地希冀薩滿神能聽見他最卑微的請求,讓他心愛的人兒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關紅綾在幽暗間晃盪,她渾身虛軟飄浮,是雷剎託一聲聲深情的呼喚將她牽引到光明處,她費力地想要將他的嘶喃聽得更為真切些,因此努力撥開重重黑霧,朝掐緊她魂魄的熱源而去。
“……”本來全身軟綿得像雲,當用力撐開眼皮後,才發現渾身上下沉重得猶如鐵塊,關紅綾疲累地合上眼,隨即又睜開,想要看看一直守在她身邊呼喚她的人。
“老天,你總算是醒了!覺得如何?”雷剎託發現她醒來,喜出望外,衷心感謝薩滿神聽見了他的祈求,將她還給了他。
“……好……痛……”她全身上下都疼得不得了,秀眉緊蹙,聲音沙啞,這才發現,她的喉嚨很乾,像吃了滿嘴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