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過後,杜氏徹底從上京城名門望族中除名,男丁斬首,女眷充軍,五族盡受牽連。
這場抄家滅族、封官晉爵的盛世直持續到中秋,今上宴飲百官,達到頂峰並塵埃落定。
八月二十這日,秋高氣爽,是個登高望遠的好日子。
一大早,白府眾人便駕著馬車,浩浩蕩蕩往大福寺而去。
白大爺、白二爺、白三爺和白大郎、二郎、三郎等男丁騎馬在前,後面跟著一溜的馬車,共計十餘輛,讓過往行人紛紛駐足觀望,在看到馬車上白府的府徽後,又露出會心一笑。
白三爺命好,生了一對好兒女。
當然若是讓白三爺聽到這話,定要當面翻臉。
他自問這輩子頂天立地,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更不曾拿兒女的婚姻大事混過前途。
佟璋、莫熙寧又是什麼東西?
可從不是他心裡屬意的女婿人選。
因而此次大福寺之行,除了一家人外出登高望遠,在佛前求個吉利,還有為白蒼、白淺薇姊妹二人相看女婿。
那兩個小夥子都是在他手下歷練過的,此次事變中也立下一定的軍功,其中一個年級輕輕已封了驍騎校尉,另一個待再立兩次軍功,將軍的頭銜是少不了的。
怎麼著,都比靠家族蒙蔭得個一官半職,或是靠陰謀手段得來權勢也光明正大地多。
白蒼和白淺薇俱被蒙在了鼓裡。
她們並不知道今日一行。還有相親這一茬。
然而,姐妹二人所在的車廂,氣氛並不怎麼好。
“二妹這一大早,嘴撅地能吊個葫蘆。究竟是為了何事?”白蒼摸了摸對面白淺薇的唇,笑著打趣道。
“無事。”白淺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道。
“可是為了佟二公子和貞平郡主的事?”白蒼瞅著她的眼,笑眯眯地問道。
“佟璋愛娶誰娶誰,關我何事?我才不會為了他。。。。。”白淺薇說到一半,忽然垮下了肩,湊過去,將頭靠在白蒼肩上,低著聲音道:“長姐,我好像真的喜歡上這個人了。該怎麼辦?”
在他即將和別人定親的時候,她方明白自己對於他的心意,是不是為時太晚?
白蒼伸手將人摟在懷裡,“你呀!”於情字一事上開竅太晚,原來也會造就終身的遺憾。
兩個時辰後。一行人來到大福寺山下。
眾女眷在一個三進的院子裡安歇了,韓氏身邊的貼身丫頭過來請白蒼過去一趟。
“孃親找姐姐有何事?”白淺薇不解地道。
有什麼事是不能當著她的面說的嗎?
那丫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夫人未說,奴婢也不甚明白,大姑娘去了便知。”語畢,又對白淺薇道,“三夫人還讓奴婢傳話。說是一路舟車勞頓,只怕老夫人身子吃不消,請二姑娘去給老太太把把平安脈。”
這是故意要支開她的意思了。
白淺薇咬了咬唇,提著藥箱,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姑娘,您慢點兒!”鈴蘭忙疾步跟上。直到走到前面第二進院子,白淺薇的步子方慢了下來。
待進了白老太天歇身的屋子,她面上已看不出一絲異色,讓鈴蘭向丫頭稟報,自己則耐心站在一邊。
“老夫人正在待客。二姑娘請進。”董媽媽親自出來,將白淺薇迎了進去。
白淺薇進去後,方發現,白老太太見的是一個年輕的陌生男子。
她腳步有些停滯,隨即面色如常地上前,給白老太太請安。
“二丫頭來啦!”自從白三爺回府,白老太太對三房眾人的態度比以往愈發熱絡,俱是一臉溫和的笑意。
“祖母趕路辛苦,孫女特地前來給祖母把脈。”白淺薇柔順地上前道。
白老太太看著站在下首,身著灰白長袍的男子道,“我這孫女兒極為孝順,雖說女孩子家家,學了一身醫術不太像話,但她心眼兒是極好的。”
那灰袍男子目光柔和地掠過白淺薇微微垂下的面龐,面帶微笑道:“白二姑娘懸壺濟世,慈悲為懷,雖身為女兒,但心智不輸男兒,崔某佩服。”
白老太太聽地此言,笑得合不攏嘴。
而後,在董媽媽的示意下,方懊惱道:“瞧我這記性,來,二丫頭,快過來,這位是崔校尉,說起來祖上還和咱家連著親,你要叫聲表哥呢。”
白淺薇上前一步,猶疑了一瞬,恭敬有禮道:“見過崔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