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王氏又繼續算這個月的家賬,似乎是想起什麼來了。與方婆子商量:“今年的冬衣因為忙蓉姐兒出嫁的事情一直拖著沒做,後頭又因為小姑來了,家裡又是忙亂了一回,我竟給忘了。如今再不能拖了,待會兒讓李媽媽去鋪子裡買些棉花,咱們一家人把冬衣做了。”
若是以前,王氏是絕不會把做冬衣的事情忘記的。因為以前家裡緊巴巴的,冬衣也是應付一年是一年。所以凡是要做冬衣,必定是以前的冬衣再不能穿了,急等著新冬衣。這種情況下,如何能忘?
但是現在不同,現在的每年每季都會做衣裳,有的時候還不只一套。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存在急等著一件衣裳穿。若是手頭事多,忙昏了頭,確實有可能忘記。
方婆子點頭,然後王氏又道:“今年年景不錯,棉花比往年稍微便宜一些,又加上小姑外甥女她們第一年來,就都給做兩身冬衣,您看怎麼樣?”
方婆子有些心疼花費,不過這錢也不是浪費了,而是給一家人吃了穿了。因此在心疼之後,她還是點頭同意了王氏的打算。
到了第二日,李媽媽買了棉花回來:“太太,這是今年的新棉花,曬的也好,特意看了又看才買回來的。做襖兒給絮上,最合適不過!”
李媽媽沒來趙家之前家裡就有種棉花,所以看棉花上很有一手,她的的眼光王氏是信服的。於是回房取了好些尺頭出來:“這針線活兒上的事你們就各自自己去做,我這裡只把尺頭分一分。”
有的大戶人家會讓裁縫到家裡來專門做衣裳,趙家還沒到那份上,都是自家自己做衣裳。
王氏拿出來的尺頭有棉布的,也有綢緞的,有僅僅只夠做一身衣裳的,也有一整匹的。趙嘉見自己趕上了這種好事,心裡暗自竊喜。這時候又見要挑布料,當然不肯落於人後,立刻擠到了桌旁。
王氏指著桌上的料子:“一人做一身綢的一身布的也就是了。”
說是布的,但卻是細布,對於一般人家來說,也是好料子了。
王氏這樣說,先挑出了兩塊深藍色的毛青布和一大塊的靛青色暗紋緞子,然後放到了一邊——這是要給趙吉和趙蒙兩個做衣裳的。然後又挑了一塊大紅色潞綢和一塊褐色的松江細布,這是給趙茂做衣裳的。他小孩子家家的,就算是男孩子也該穿的鮮豔。
然後就退到一邊讓方婆子先挑,方婆子作為婆婆,也是這個家裡輩分最高的人,自然不必說。伸手就拿了一塊紫褐色的湖綢和一塊醬色的棉布,她年紀大了,相當自覺地選這些老顏色。
之後王氏就讓趙嘉來,畢竟她是小姑,也是客。只不過這裡有一個問題,趙嘉母子三人其實是要長住趙家的,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們並不是客人了。如果趙嘉懂事的話,就應該先讓王氏這個當家主婦來。至於說王氏受不受,這要看她怎麼想了。
但是趙嘉卻連一句推脫都沒有,立刻上前挑起布料來——好吧,這也不算什麼了,大概她還想著自己是王氏的小姑子,她遷就自己是理所當然的。而且王氏既然讓了她了,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月娥、雪梅,你們過來挑一挑,看看喜歡什麼料子。”趙家笑意盈盈地叫了兩個女兒一起到桌邊挑選。女孩子哪有不喜歡新衣裳的,於是兩個小姑娘聽了母親的話,立刻到桌邊看布料。
王氏卻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要說王氏讓了趙嘉,那也只是讓了趙嘉而已,關月娥和雪梅兩個外甥女什麼事兒?她們兩個的分配自然還是要讓這個家庭的當家主婦王氏來做!
而且正經來說,作為客人的兩個外甥女兒可以排在鶯姐兒、芹姐兒這兩個主人之前。但是王氏自己可還沒有挑選呢,她作為長輩怎麼也不該遷就晚輩的啊!
只不過這件事趙嘉母子三人根本一無所覺,或者說她們根本沒想過這些事情。就是這樣,才讓王氏更生氣了,根本就是有火沒處發。何況這種小事要是她真的發火了,恐怕更多是說她沒事找事兒,小題大做吧。
兩個小姑娘挑布料慢一點,因為她們往往一身衣裳並不會使用同一樣布料,講究的是上下身顏色的搭配。等到挑完了,王氏讓趙鶯鶯趙芹芹挑。姐妹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笑著道:“娘先挑吧。”
女兒的懂事讓王氏心裡舒了一口氣,沒費多大力氣就挑好了布料。至於說剩下的,可選擇的範圍也就不多了。好在王氏拿出來的布料都是不錯的布料,就是剩下的也不壞了。
趙芹芹選了一塊青碧色的湖綢,一塊月白色的杭絹,打算做一件小襖和一條裙子。另外則是淺紅色和大紅色兩種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