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口氣,在這柺子看不到的地方眼不錯看著這條街巷上的人來來往往。大概到了一個拐角,有一隊人馬出來。
這應該是個豪門人家,一隊中有四五頂轎子,周圍也有小廝,也有丫鬟跟著行走。因前頭轎子是兩頂並聯出來的,所以離那柺子十分近。
鶯鶯心裡知道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了,趕緊把手上攥緊的那一根針下死力氣給扎到那柺子的脖頸上。那柺子冷不防受了她這一下,疼痛異常,一下把她丟開手去了。
鶯鶯跌落在地上,顧不得腳崴了的鑽心疼。立刻撲到那轎門,攀著車門簾子大叫:“柺子,柺子!有柺子!救我!”
事出突然,這一隊大戶人家的人馬也是沒應過來。不然也就不會鶯鶯撲到主人家的轎子上,小廝、車伕們都沒有攔住了。
那柺子也是悚然一驚,鶯鶯就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趁他疼痛的時候找到人呼救。他眼看著這個拐來的小姑娘一下竟捱到了這樣大戶人家的車轎,曉得就算胡攪蠻纏也不能的了。
只得恨恨地瞪了鶯鶯一眼,又恐怕自己被人拿住,趕緊趁著沒人應過來,一溜煙轉身跑走了。看方向是小秦淮河那邊,那邊人山人海的,他過去了就如同一粒沙子藏進了沙海里,再也找不出來了。
這轎子中本坐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老爺,看上去是個讀書人,十分正派。看到轎門突然出來一個小孩子,初也是一驚,後頭聽她叫嚷才知道這是遇到了柺子。
即刻吩咐家人去追那柺子,又看鶯鶯生的清清秀秀玉雪可愛,心裡喜歡。就抱起她道:“你是哪裡來的孩子?方才又是什麼事兒?”
鶯鶯知道自己是得救了心下鬆了一口氣,回憶著道:“我是趙家的孩子,和家人出來看燈,在那邊熱鬧地方被個柺子拐了。我心裡知道他是歹人,只是強他不過,直等到了這邊見到老伯家的人才尋到了機會。把我娘給我別到衣領上的繡花針紮在他身上,他吃疼不過就鬆了手,我脫身下來立刻求老伯搭救——他不敢惹上老伯家這樣的。”
這在轎子中坐著的的確不是普通人物,他正是如今揚州府的父母官,周知府。今日七夕燈會萬民同樂,他也想看看這盛世風華,又不想驚動他人。便沒有乘坐官轎,也沒有打起知府的一應排場,只是微服做平常士紳,帶著家人出門遊玩。
他家並沒有一個女兒,因此見鶯鶯口齒清楚條理分明,又生的清秀,本就有些喜歡。又知道她這樣機敏,一個七歲女童遇到這樣的事也能不慌不忙,最後還脫險了,越讚歎了。
摸了摸鶯鶯的頭,和藹道:“小姐兒不要心慌,伯伯是揚州父母官,這樣的事正撞在我手上!”
又問鶯鶯:“你知不知道你家在何處,家裡何人,我好送你回家去。”
回家,輾轉近二十年,才有這一句‘回家’。鶯鶯忍者眼淚道:“我家姓趙,也不知道住的巷子名,只知道住在城南那邊。家裡有祖母、爹孃、兄姐和一個小妹妹,院子裡有一株極大的梔子花樹和柚子樹。”
這話真短,然而卻是鶯鶯所有關於自己真正的家的記憶了,她也從來沒對人說過——皇宮選宮女一慣要求身家清楚,只從京城下轄八縣裡清白人家擇選。她是替了自己名義上的堂姐,而她本身又不是真的宛平縣人。事情洩露,追究起來可大可小,她一慣謹慎當然不會犯這個錯。
她這樣不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家居住的街巷名字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周知府倒是料著了,依舊十分從容與她說話:“這也沒什麼,既然你家裡失了孩子必然是焦急的。我讓衙役往城南發告示,必然有你的家人來應,至於今日小姐兒先隨本府家去罷。”
說著問旁邊一個小廝:“不是張大他們幾個去追那柺子,有沒有個結果?”
小廝恭恭敬敬回道:“老爺,張大他們幾個已經循著那歹人去的方向追了,這會兒還沒有回來。老爺是想在這裡停轎等候,還是先家去?”
燈會雖然好看,周知府卻覺得實在太過擁擠了。於是在放煙火之前就攜著內眷家人往回走,不然也不會這一會兒在北柳巷這邊了。
“先回府!”周知府撂下簾子,淡淡的吩咐。
鶯鶯輕輕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眼前這個是揚州府的知府大人才算是徹底鬆了心。如果是別的人家她還要擔心能不能幫忙找到家人——非親非故的一個孩子,救了人就算不錯了,至於費大力氣再給找家人,這種事實在是可能性極小。
然而官家人就不同了,哪怕是不作為的官員,也知道抓柺子救孩童算是政績。況且抓賊找人的,也不算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