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著她是以著怎樣的心情催促他,怎樣在家中等待,怎樣以憤怒來發洩心中的失望,怎樣想要個小孩,又是怎樣在空蕩蕩的別墅度過每個的夜晚,怎樣有耐心向林時啟追問他的下落,怎樣在病房極力掩飾著心中激動的心情,怎樣每日跟著老管家一起,談起他是怎麼樣的。
四周冰涼,呆坐了不知多久,他想了許多事情,眼見天色漸濃,頓覺疲乏,他將半個身子倚靠在墓碑上,手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翻閱著手機,看到名字就想起那張白得發膩的臉,狠了狠心,終是忍不住撥了過去,待響了好一會,就見電話被掐斷。
。。。。。。。。。。。。
過了很久,他忽然笑了一聲,命運千迴百轉,到了末了,也輪到他了。
他又困又乏,居然就在這種氣氛下睡著了,幾月裡從未飽覺過的人,難得一覺到天亮,一直到不遠處有人過來,見兩條修長交疊的腿露出在墓碑旁邊,不覺嚇了一跳,待上前細看之下才發現是他,卻是更加驚嚇,“這是怎麼了?在這睡了一晚上嗎?”
顧又廷忽的睜開眼睛,裡面滿是血絲,盯了一會兒,才轉開眼睛。
手下意識去按著太陽穴,聲音裡都是疲憊:“昨天來的時候太晚,累了,就在這歇會兒。”
老管家卻是聽出了另番含義,艱難的吐出一口氣:“二少爺確實是累了。”
他沒作聲,老管家又說:“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他頓時沉默,很久地望著遠處:“您指什麼?我的身體?還是生意上的事?”
老管家凝噎,將東西一一放下,好半天才發出聲音,有些難過,“都有。”
他不屑地笑了一聲:“能有什麼苦?錢越多我遇到的煩惱越少。”
“這樣說的話,那白小姐一定吃了很多苦,特別是前幾年的時候!”
顧又廷會過意來,非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老管家不以為意,拿著布仔細擦拭起墓碑,神態十分專注認真,忽然說道:“你覺得你現在怎麼樣?你快樂嗎?”沒有人回應,他又說,“有的時候幾道看起來簡單無奇的小菜吃起來卻覺得比山珍海味享受得多,比起熱鬧繁華的生活,單調而規律的生活卻會讓人投入到難得的安逸裡,如果活動範圍僅限自己設定的地區,就永遠看不到外面的環境是如何,一個東西你一旦根深蒂固了,別人就很難改變你,除非自己願意去嘗試變化。”
顧又廷忍不住看一眼老管家,就見他仍然專注於眼下的事情,搖了搖頭,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面色忽轉陰沉,語態憤怒裡又帶著自嘲:“您別瞎操心了,她不見得會苦,她現在是今非昔比。”
老管家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心裡幾乎猜到了什麼。
想想也是,若是時光倒退二十年,這樣條件的女人也許不好找物件。
但如今的時代,思想卻是換了幾翻,已不是那時的光景。
…………
老管家沒再出聲,似是預設,仔細做完手裡的活,又去到一旁的墓碑重複做著同樣的行為,待一番事情做完,也過去了些時間,他重新走過來,撿起剛才的話,“她啊,一看就是個死心眼的,若真的能想得開了,今天也不用再受著氣,我孫女最近在家看一檔娛樂節目,跟我說什麼有的女人寧願坐在寶馬裡哭,也不想坐在腳踏車上笑。她相反,坐在腳踏車上哭,怎麼也不去寶馬裡笑呢?”
顧又廷覺著有趣,沒有回答,只自嘲說:“那她也未必就看得上輪椅。”
老管家聽出他話裡的譏諷之意,怎麼會不明白他在較真,嘆氣,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比誰都精,心裡有著主意呢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對人家,其實你們啊,都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份量,心裡都對彼此有著寄望,不然也不會到今天還在一起,但就是不去證實,這樣一個個圈子地兜下去,重複著之前的事情,不願意做改變,這樣到哪天能真正從圈子裡走出來?”
“………………”
顧又廷抬頭瞧著老管家欲言又止,倒有幾分明白,卻沒興致再多說什麼。
老管家看著若有所思的他。
經歷了這些事情,眉目間卻仍是往日的強勢,但相比之前,倒是又多了些從容淡定。
想了一會,他才謹慎地道:“……我懷疑你們要是再這樣下去,遲早兩敗俱傷,失大於得。”
話音未落,顧又廷卻已起身,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腳步邁出去,頭也不回徑直離開了,身後傳來語重心長的聲音:“……說真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