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星翰曾跟我說過,我的祖父是先皇身邊的重臣,實際上並非如此。藍仲文的母親確是漢人女子,可父親卻是北遼位高權重的嵩政王,那人也是郎星翰的父親。當年嵩政王本是北遼繼承大統的熱門人選,但因他鐘情於漢人女子,且還曾拒絕皇上指婚,堅持要給她名分,朝中一直對他議論紛紛,譴責不斷。那名漢人女子在分娩時因難產而死,當時嵩政王公幹外出,並不在她身邊。嵩政王的謀士認為此乃擺脫朝中非議的大好機會,便先斬後奏,秘密將孩子寄養在了那名臣子的家中,對外就宣稱是那臣子的孩子,以掩人耳目。等嵩政王發現時,自己的兒子已經要不回來了。
這樣說來,郎星翰和藍仲文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只不過郎星翰是嵩政王最小的兒子,所以他們年齡相差很大罷了。所以巫綺雅才讓我叫她皇嫂,算起來我正好比郎星翰小一輩,我該叫他皇叔才是。
藍仲文在十六歲的時候知道了自己特殊的身份,他便主動請纓,要去天啟刺探敵情,若為北遼立下大功,既能平息朝中的的紛爭,又能堂堂正正地做回嵩政王世子,以後父王登位的阻力也會小很多。嵩政王雖然心中不捨,奈何身邊的親信謀臣反覆勸說,再加上當時皇族中兄弟們爭奪皇位的壓力,他最後只得同意藍仲文的提議,讓他去了天啟。藍仲文在天啟四處遊學,後來還參加了科舉考試,中了頭名狀元,接著就是做了沈家的入贅女婿。但後來不知為何,藍仲文就和北遼斷了聯絡。但嵩政王最終也沒能繼承大統,而是他的大哥登基,成為遼晏帝。嵩政王臨終前將這個秘密告知了他的大嫂,也就是遼晏帝的孝賢皇后,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幫他把兒子找回來,但皇后一直將此事秘而不宣,所以即使郎星翰也對此事毫不知情。
遼晏帝很短命,又無所出,孝賢皇后就過繼了嵩政王的另一個兒子做為養子,就是後來登基的遼順帝。然後,不到一年,遼順帝下詔主動退位,讓賢給了郎星翰,而且據說這件政局更替的大事,還是得到了孝賢皇太后的支援,所以郎星翰對這位嬸嬸也是很尊敬的。這次就是皇太后親自下的懿旨,宣佈了我的身份,還給了個“昭明郡主”的封號。至於藍仲文,懿旨中並沒有詳細描述,只是簡掠提了提,一筆帶過,但我這嵩政王后裔,皇室的出身已經是板上定釘,和郎星翰的也成了叔侄,他是再沒可能把我娶進門了。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我聽得目瞪口呆,看著子軒好半天,才問了一句。
“爹雖然一生都未能履行對嵩政王許下的諾言,但他並沒有把這秘密帶進棺材裡。”子軒的目光悠遠,似乎看向非常遙遠的地方,“他把可以證明自己出身的證據都保留了下來,董夫子就是託付後事之人。但天啟對藍家趕盡殺絕,董夫子來不及救我們,就逃出了國境,在北遼遊蕩了幾年,才找機會回到天啟,與我見面。爹當初的意思是,若天啟能容得下藍家,哪怕是用他的死換來你我兄妹一生的平安,那麼董夫子就不必再把這些往事告知於我,一切就都讓它煙消雲散。可若天啟要斬草除根,就讓你我帶著信物逃回北遼,畢竟我們是皇族後人,嵩政王雖然過世,但在北遼的勢力和影響還在,朋友故舊也有很多,即使是當朝皇太后,也與嵩政王的淵源極深,只要咱們兄妹低調行事,必能找到容身之處,安享太平。”
子軒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當年在藍府那快樂的時光和藍仲文對我的種種疼愛,我不由得幽幽嘆道:“爹有這樣的的出身,為何還要慷慨付死呢?有他陪在你我身邊,如今藍家畢定是另一番景象了。”我並沒有這裡的人根深蒂固地民族和地域觀念,在我看來,什麼北遼天啟,都是一樣的,雖然這裡的歷史與我知道的並不相同,但情況是大致相似的,也是中原的經濟和文化向周圍的民族輻射,所以我想,隨著時間的發展,民族融合的情況是無可避免的。所以互相敵對根本沒必要,為了一些原因而殺來打去的,更是愚蠢可笑。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就不費神操心了。
但子軒聽了我的話,頗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看來他應是沒想到我居然是這麼地沒有國家政治觀念。不過他對此並沒有評價什麼,反正我們本來的身份也很特別,北遼和天啟的關係都佔著一份,有我這種想法也不算過分。但是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轉了兩圈以後,還是輕聲道:“要想知道爹為什麼這麼做,只有去問你娘了。”我聽他語氣中帶了些許諷刺和挖苦,知道他也是想起了當年因為沈秀貞而使他母親失寵,後來連他也不那麼受藍仲文疼愛的往事。如今提起這些根本沒意義,所以我也就裝著什麼都沒聽出來,接著問他:“可你在天啟做官不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