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要斷就要斷個乾淨,不該有猶豫與心軟,這般的糾纏不清,也不過塗添傷心罷了。
兩人對視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明熙緩慢垂眸,收回了目光,掰開了皇甫策握住的手腕的手,再次抬首,四目相對,已無半分的波瀾。
皇甫策怔愣的望著空無一物的手掌,掙扎著勉強的坐起身來,雖極力想找回往日的氣勢,可此時此刻,也不過只是勉強支撐起來罷了:“賀明熙,你想逃到哪裡去?”
明熙不欲與此時的皇甫策有所爭執,低聲道:“殿下既已醒來,就讓太醫給藥吧。”
祁平站在屏風外躊躇了半晌,直至此時才終於有機會說話:“娘子……”
明熙見到祁平再次,如釋重負,疾步朝外走去:“藥煎上了嗎?”
祁平站了片刻,有些為難道:“娘子可借一步說話?”
明熙臉色微微一變:“太醫到底如何說?”
祁平對上明熙略顯擔憂的目光,多少有些難為情:“不是娘子所想那般的□□,是……”
祁平極小聲的給明熙耳語了起來:“……殿□□質弱於常人,若繼續強忍,只怕有性命之礙,且耽擱久了又會留有後患。”
明熙好半晌不及反應:“還有後患?”
祁平極低聲的開口道:“太醫說,以後肯定會子嗣有礙……”
明熙都緊蹙的眉頭,許久都不曾放開,低聲道:“太子可知道自己中得是什麼毒?”
祁平忙搖了搖頭:“奴婢和柳南當時都在,殿下感覺不舒服,當下就處置了那賤婢!奴婢,點住了太子的幾處大穴,防止毒發入心,不然哪能堅持到現在。殿下自那後有些精神不濟,雖是太醫也餵了些白菊蜜水,效果也不太好。”
明熙沉默了片刻,有些艱難的開口道:“陛下沒別的準備嗎?”
祁平想了想,斟酌道:“有是有,可陛下與娘子來之前,奴婢也放了個稍有姿色的宮女進來,殿下大發雷霆,許是剛在華靈那裡吃了苦,十分忌憚生人。陛下讓奴婢對娘子據實以報,讓娘子自己考慮,但是同樣的,陛下那裡也有了別的準備。”
明熙又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太子這會精神不錯,不若你與他說清楚。”
祁平瞪大了雙眼:“奴婢跟隨太子殿下尚不足一旬……咳咳,雖懂些醫理,可萬一惹怒了太子殿下……娘子實然不必如此憂心,陛下給太子殿下備好的宮女,已都在外面廊上,娘子一會可讓兩人先進來……奴婢本就不得太子殿下信任,這事要是奴婢來做,只怕以後在殿下手下做事更是艱難,娘子最是心善,心疼心疼奴婢吧。”
明熙蹙眉道:“那你還在這說什麼!還不快去將陛下請回來做主!”
祁平道:“殿下這裡無人看顧……”
明熙站在原地,回眸看了眼紗帳的人:“我在此等候,你快去快回!”
十:祗為恩深便有今
東宮內書房裡。
泰寧帝眉宇緊蹙滿是焦躁,雙眼之中顯而易見的矛盾之色,時不時站在視窗張望外面,許久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泰寧帝此時都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樣的結果。明熙若願意與皇甫策在一起,從此以後,再也不必離開大雍宮了,自己也不用如此不捨了。可另一方面,泰寧帝也是真心疼愛明熙的,又不願她一生困在宮中。
漠北甘涼城,有一萬個不好,依舊有自由有野花野草,有大漠山水,甚至這一生還有別的選擇,或許能碰見更好的郎君。不管如何,一生都不必困於後宮,看一輩子同樣的花枝與圍牆,更是不必與別的娘子勾心鬥角,搶奪夫君。
可大雍的太子殿下,有一萬個不好,那是血濃於水的親侄兒,也是大雍朝唯一的繼承者,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讓他再出萬一。莫說他性命有礙,即便是可能落下那般的病根,也是萬萬不能的。
大雍千秋萬代自是不大可能,但也不能只傳到了皇甫策這一代。再沒有泰寧帝瞭解皇甫策的性子了。他執拗固執,為達目的不肯罷休,若執意不願,這般的事根本強迫不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巧合,還是太子布的局,或是有意的推波助瀾。若當真不應了他的心意,只怕他肯定能豁出去,非魚死網破了不可。太子年輕,尚能不管不顧的豁得出去,可泰寧帝已是這般的年紀,不願再冒半分風險。
如此以來,若明熙不願,泰寧帝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若要張嘴勸明熙,當真不如先找根繩子吊死算了。若不勸,也怕皇甫策一根筋,寧死也不願生人近身……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