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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明熙面上冰冷,雙手掩在袖中,緊握成拳,依然壓不住心中的震動。

一年不見,好似隔了無數個時光,又似乎一直隔岸相望。以為那些難熬的光陰,已足夠堆砌成厚重的圍牆,抹去這人,可當他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再次出現,沉寂許久的心,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直至此時,明熙才明白,一年的時間太短太短,短到讓人錯以為是一瞬,或以為是一生。

往事歷歷在目,以為放下的一切,以為忘記的感情,此時此刻,都在胸口湧動著,是憤恨、惱怒、嘲諷、以及隱隱作痛,一切一切的負面以及暴戾。

所有的忘記,所有的平和,風輕雲淡,不屑一顧,終究是自欺欺人。這人的模樣,不管過了多久,竟還是熟悉到,閉上眼眸,就能臨摹出來。

皇甫策面上無波無瀾,淡淡的開口道:“賀女郎,近來可好?”

明熙硬聲道:“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處?”

“相請不如偶遇,不若女郎隨孤走走,如何?”皇甫策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凝視著對面的人,彷彿瀲灩著水色,有種淺光流溢的錯覺,該是溫暖的光線,可卻還是透著幾分冷清,一如既往的矛盾。

甘涼城漫長的深夜裡,是如此的難熬,以為熬到天亮,黑白的世間,便會再次變作鳥語花香,綠樹紅花。實然,憤怒也好,不甘也好,明熙終是知道,只要這人站在面前,世間便會再次被刷上色彩。

那些以為想明白的情感,與將妥協的世俗,瞬間變得不堪一擊,崩塌。所有的輾轉反側,都是因為一直的耿耿於懷,所有的妥協,不過是因為一直都不曾放下過。

明熙緩緩收回眼眸,望向一側的花枝,輕吐了一口氣:“不如何,時至今日,我們之間已無話可說了,哪還有同路的道理。”

皇甫策挑眉,微微勾起了嘴角,不輕不重的開口道:“是嗎?賀女郎為何不敢看孤了呢?賀女郎這是再害怕什麼呢?”

明熙緊緊的抿著唇,驟然回眸望向皇甫策,星眸中似乎閃過種種情緒,又似乎空寂一片,冷聲道:“不是不敢看,是不想再看,或是不能再看。如今我與殿下都已至雙十,早已男女有別,如此的偶遇,對我與殿下,算不得好事。”

“太子殿下飽讀詩書,六藝尚不在話下,禮運該是倒背如流了。此處雖是梅園一隅,可也有無數個岔路。太子殿下遠遠見我,或是我遠遠見太子殿下,都該繞路而行,不該再有交際,不是嗎?”

皇甫策微微挑眉,輕聲道:“才多久不見,賀女郎與孤拘起禮來,若賀女郎如此知禮,當初又何須將孤藏在闌珊居里,嗯?……”

許久許久的沉默,皇甫策凝視著明熙略顯冷硬的側臉,當他以為明熙不會不會做答時,卻見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太子何必再說以往。你我生於帝京,長於皇城,總以為高人一等,有著天生就該得到一切的優越感。那時我們驕縱自恃,也有破釜沉舟的勇敢。可是,無論何種歡喜悲傷,人總要長大。”明熙輕輕一笑,又道,“少年時的莽撞與不顧一切,經過歲月的磨礪,讓我們逐漸懂得了平和接受,適可而止,明白了遇不可求的珍貴。”

帝京人都雲,賀明熙容貌殊麗,燦如春華,皎如秋月。

年少時,皇甫策常對此嗤之以鼻,可直至此時,才明白,豔麗還是淡雅,張揚還是內斂,這人都是如此的奪人眼目,讓自己情不自禁,無限眷戀。

可當真正面對這人,內斂平和,不喜不怒,明明該讓人心生喜歡,可事實卻是讓人心驚膽顫。這般的平和,這般的世故,都不該出自囂張跋扈的賀明熙之口。她可以熱情如火、肆意妄為、口不擇言、甚至出手傷人,也不該這般妥協與退讓,或是輕言放棄,更不該有對所有事都一目瞭然的通透與淡漠。

莫名的,皇甫策來此之前的所有的篤定、淡然,都化作了心底最深的恐慌與恐懼,只感覺是如此的深重,讓他只恨不得捂住明熙的嘴,甚至開口求饒認輸。

不管胸口如何翻騰,皇甫策面上依然淺淡,許久,有些不悅的抿著唇,冷笑一聲:“孤可不懂,什麼是適可而止?什麼是可遇不可求?!即便有無數個岔路,孤偏偏與你同行,又當如何!賀女郎要臨陣脫逃嗎?”

明熙不以為然,嗤笑道:“太子殿下莫要以己度人,行軍打仗,刀光劍影,我尚不懂何謂臨陣脫逃,何況只是面對一介書生。”

皇甫策眉眼輕動,掃了眼明熙,勾唇而笑,諷道:“賀女郎無懼無畏,孤雖不敢苟同,但也略有所聞。既然——賀女郎能如此坦蕩磊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