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了睫毛,悄悄退到一旁去了。
耳畔的雨聲無端清晰了起來,雨絲打在玉砌一般的瓊花花瓣上,絲絲縷縷,綿綿密密,纏綿不絕。淡雲將日頭遮住了,青白的天光下,風夾雜著微涼的水汽撲在面上,愈發清冷起來。然而身上卻是溫熱的,只是那熱總傳不到面上,妙懿覺得,此時自己的面色應該也是輕青的玉色吧。
沉默的時間有點久了些,總該說些什麼的。她低頭看了一下棋局,唇邊攏出一個淺淡的笑,彷彿初綻的梨蕊,嬌嫩柔婉,又帶著怯怯的嬌羞之態:“殿下這是助我解了您的佈下的局,臣女可是勝之不武。”
話音尚未落下,下巴已被一隻大手輕輕托起,驀然對上了一雙墨玉似的眸子,幽深如潭水,清澈帶著水光,卻一眼望不到底。
他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一下一下,輕輕撲在她的臉上,柔軟如蝴蝶的翅膀,顫酥酥,麻癢癢,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落網的蝶,被人狠狠攫住,忍不住想要遠遠的逃開,卻全無力氣。
就在她以為要這樣持續到天荒地老了,他卻已經在轉瞬間放開了她。
她還來不急喘息,慶幸自己的生還,只聽對方似自言自語一般的道:“這樣便贏了,是太容易了些。”
胸口處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妙懿彷彿失去了力氣,連頭的重量都支撐不住了,由不得緩緩垂下頭,將眼底噴薄欲出的淚意生生忍了回去。這是她選擇的路,在沒有旁的退路,就算頭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即便她素性要強,不肯認輸,卻也知有求於人時,便要將這些都拋開。有多大的所求,便要忍耐多大的委屈。
那個他,還在那裡等著她呢。
“殿下是嫌臣女的棋藝不夠精湛嗎?要知臣女還在唸書的時候可算是退敵無數呢。只是殿下棋高一著,要因為這個責怪臣女可不能夠。”
妙懿言笑晏晏,眉目生輝,彷彿破雲之日,又好似雨後沐浴陽光的薔薇,明媚嬌麗,讓灰濛濛的天氣都彷彿變得晴朗了許多。
“自然不怪你的,原是我思慮不周。”
似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二皇子的笑容彷彿春日晨曦,眼中幽深的潭水也清亮了許多。
亭外的雨越發大了起來。
重開了棋局,二人對坐,閒閒對弈。妙懿察覺到對方的心思似在棋上,又彷彿不在棋上,三盤兩勝,她竟險險的佔了上風。
“殿下是有意讓臣女了。”妙懿嫣然一笑,將眼底的疑慮悄悄掩去。
“上次是我逼得緊了些,本不該如此的。”二皇子微微嘆息了一聲,寂然而笑。
妙懿也陪著笑,心底卻隱約夾雜著忐忑。
然而他們終究只是對坐手談罷了。
外面的雨聲更急了,豆大的雨點將淡白的花瓣,碧色的葉子打落了一地,又變成雨星彈起,將金黃的沙土濺到白的瓣,翠的葉上,最終不知是葉、瓣陷入了泥濘之中,還是沙土中混入了芬芳之物,二者相纏相繞,難捨難分,難解難離,終於再難分辨彼此。
一個似有意,一個彷彿無心,都被白練般的雨幕隱沒在了方寸之間的竹亭之中。
飛簷下的雨從綿延不絕變為淅淅瀝瀝,天邊濃厚的雲也逐漸淡去,赤金色的一輪斜陽從雲的縫隙中將細碎的光帶拋灑下來,普照人間萬物。連雨水也被這陽光趕散了,只餘剔透水滴星星點點從廊簷下滴落,墜在花瓣上,樹枝間,滴在低窪處積存的雨水中,將二人清晰的倒影皺出一陣漣漪,很快便又靜止如鏡面,映出少女尖翹的下巴,正微微抬頭向碧清的天空望去,窺測天光。
“雨歇了,時候也不早了,臣女該告退了。”
該表明的已然表明,該臣服的業已臣服,她沒有理由繼續耽擱下去。想到未來將要面對的,她甚至希望出宮的日子能再遲一些。
“等一等,我有話同女史講。”
妙懿柔順的垂下頭去,彷彿馴順的幼獸,羸弱的羔羊,用甘心的馴服等候主人的垂憐。
侍者早已遠遠躲開,趁著最後幾縷陽光,蜜蟲和蝴蝶拍動翅膀,在花間輕盈盤旋著,只為採擷些微的甜蜜。
靜默了半晌,二皇子微微笑道:“還有三日,我還可以等得。”
妙懿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彷彿垂死的蝶翼在做最後的掙扎,卻又在瞬間平服了,更低的垂了下去,彷彿只是掩飾羞意。
彷彿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聽二皇子繼續道:“女史還有什麼想同本宮說的?”
☆、第86章
“女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