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財。我問幹什麼?也不過是幾樣尋常的吃食,卻不知道是給誰送的?哎,這是跟你出來,若是遇到與我們有二心的,轉日回去再參上幾本,怕是又是事兒!”
許品廉微微一笑,端起竹卷一口氣吹去刀筆過去的灰燼。顧大老爺打了個噴嚏,用袖子甩了幾下,回頭罵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品廉寫了好文章,心情正好。聽他抱怨,卻也不答話,只又取了毛筆掂了墨汁兒給字兒徐徐過了色後,方穩穩的說到:“老哥你真是想多了,郡公爺是自己開了門戶的,他怎麼做自有他的道理。”
顧巖自然不服,輕輕的哼了一聲道:“他那裡有道理?他才多大?見過幾次世面?從來他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我問他他又不與我說,真真急死人。”
這兄弟倆的脾氣其實壓根不是一路的,許品廉這段時間算是看出來的。兄弟倆人,做主的其實是小郡公爺,大多時候,也是小郡公爺讓著他老哥哥。這老東西發起脾氣,有時候是根本不分人的,老狗一樣的性子,剛才還笑嘻嘻的,翻臉就能咬人。
許品廉不接顧巖的話茬,只將自己今日寫的遊記舉了,開始大聲念與他聽。
顧巖鬱悶,只能按捺著脾氣,一邊拿腦袋撞車壁板,一邊卻眼巴巴的往外看。果然,許品廉唸了一會後,新仔騎了一頭青騾子,提著一個三層朱漆盒子過來道:“大老爺,七爺說,這是幾樣上京的時鮮,叫小的送過來與你嚐嚐。”
顧巖哼了一聲道:“這一路都是村村落落的,想吃什麼,就地就有,再新鮮不過!他怎麼反倒稀罕起上京的時鮮?上京的時鮮不是各地送過去的嗎?一來一往的,可憐這些時鮮,好不容易離開家,去趟京城,如今又被送回來了。”
旁人早就習慣他的嘮叨,自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顧巖嘴巴這幾日苦的很,因此開啟盒子,自挑糖霜大的點心吃,他吃了幾口後,又挑出幾樣他吃的好的放在一邊的匣子裡,派身邊的小廝送到後面的車裡給他孫孫顧允藥吃。
說起這個顧允藥,卻有些來歷。
顧允藥其實是顧茂峰的私生子。顧茂峰活著那會子,顧巖壓根不知道,自己在人世上,還有個舞妓生的孫孫。
這孩子打小體弱,顧茂峰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叫藥兒。他打出生起,顧茂峰便將他抱走送到鄉下的莊子裡。至於他母親,誰知道在哪裡呢?
他倒是沒有缺吃少穿的,可是,也沒人稀罕他,關愛他。成日裡只跟兩位老先生在家裡讀書寫字,吃穿倒是最好的,可長到十二歲竟是村子都沒出過,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
後來顧茂峰死了,那鄉下的老莊頭許久未見人送錢來,自然不願意白養著人,又打聽到顧三爺急症去了,因此便套了驢子,給這孩子打包了行李送到了國公府。
說也奇怪,顧巖本大病一場,人都糊里糊塗的,這孩子一來,他倒是找到了寄託。若說,顧茂峰家也有兒子呢,可是對於這個私生子兒,顧巖倒是對了緣法,只覺著是顧老三再生,他前世的冤孽果然回來了。
於是,這爺孫便天天泡在一起,真真是走哪帶哪,一時看不到人都要問問,生怕冷了,餓了。顧巖憐憫這孩子沒爹沒媽,因此,在家裡更是提防這個,看著那個,只怕他委屈了半分。其實,說白了,這是老年人犯了渾性子。
這孩子的到來,對於顧家來說,甚至撩不起半點水花。老太太盧氏只當老爺子找到了精神寄託,當這個孩子小狗小貓一般。旁人,也不覺著這孩子能礙著什麼,連庶子都算不上的娃兒,老爺子今年那可是到了歲數的,能看著他幾日呢,就是再偏,那也有祖宗家法的。
這次出來,顧巖生怕這孩子放在家裡活不久,怕他被欺負,因此死活也要帶著他。別人哭笑不得,自然是由著他。
不說顧允藥如何吃拿一匣子點心,只這一來一去的,眼見著天色漸晚,夕陽晚照的時分,顧槐子騎著馬從前面跑來。到了顧巖車邊,他下了馬喜滋滋的道:“老爺!前面有借住的地兒,小的都安排好了!”
顧巖撩起車簾問:“前面是何地?”
顧槐子回道:“前面四里地處,有一個村子叫內仗子村,是個有年頭的老村子。這村子不小,能有二百來戶人家,咱這一路過來二十來裡的田畝都是那邊人種的。
我們過去瞧了,也探聽了,那村子裡住著兩戶鄉紳,一戶姓張的,一戶姓顏的。那戶姓張的平日刻薄鄉里,家人行為無德。倒是那姓顏的鄉紳,最是仁人君子,道德高尚之人。咱這一路二十來裡的路亭,廊橋多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