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疏離,才漸漸消失,關係也越發拉近了。他這時才真的相信,他……他就是聶謹行的。
自家受冤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哥哥從不與他說的,哥哥只說等著他把事情都辦好,家裡的冤屈得雪了,他就可以離開這間小院,自由地過想要的生活了。
他也曾問過他哥哥,他被從倌館那裡救走,倌館那邊是不是很難擺平?
哥哥仰起頭,久久地看著小院上方那片天空,沉默不語了。
他並不是個有很多問題的人,而他的哥哥也不是個很愛回答問題的人,連著他少有問的幾個問題,他哥哥也是鮮少回他的。
日子過久了,他漸漸也就不問了。哥哥再來時,除了與哥哥一起看看書,就是下下棋、彈彈箏了。
哥哥很少說外面的事,他也不太想知道外面有什麼事。
他還是不記事的時候,被送進倌館的,自進去後,從未離開倌館一步,他對外面的瞭解,僅限於那些來倌館的客人嘴裡說的,而他被哥哥救出來之前,幾乎沒有與客人怎麼接觸過。
外面從來沒有他,他也從來沒有外面,他二十幾年的人生,就是從一個小院子到另外一個小院,或許……就會這麼過一輩子的吧。
哥哥嘴裡說的自由、家世、光耀門楣甚至說他以後的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他都是不太想的,現在這樣過著,就挺好了。
直到有一天,小院子裡來了除了他和哥哥以及啞僕之外的第四個人,他那個模樣嬌俏,總是笑眯眯的嫂子時,他才漸漸覺得外面,是另有洞天的吧。
哥哥能娶妻,他是真的高興。他被哥哥救回來,也將近有十年了。哥哥也快三十歲了。
以前在倌館的人說,外面的人,三十幾歲,就有當爺爺的了。哥哥這般年歲,卻剛剛娶妻,定是為了他,為了他們聶家奔波操勞的,而他竟幫不上一點忙,他覺得心裡有愧。
好在嫂嫂瞧著是個溫柔體貼的,哥哥娶了她之後,後半生定能安享幸福。
有的時候,他也想勸勸哥哥,要是他們一家人能在一起,可以平平安安地過日子,那些個什麼仇啊怨的,若能放下,還是放下吧。
因果迴圈裡,有些東西是躲也躲不過去的,若是這般糾結下去,這一生……還有一生嗎?
但是,他知道,這話他不能說。他說了,哥哥也不會聽的。他說了,他的心也會痛的。
他,他是聶謹行。從他有這個名字開始,不管他經歷了什麼,都是必須要面對的。怕,是沒有任何用的。
☆、第123章 番外——苦逼人生(下)
聶謹行心裡什麼都明白;可他什麼也做不了;明白還不如不明白。
他以前不知道這種狀態叫什麼,後來與他嫂子溫小婉接觸久了,他知道他這種狀態用兩個字可以形容——苦逼。
無力擺脫、無力反抗;連著承受都是無力的,他覺得他除了按他哥哥的希望,好好地讀書,再也沒有什麼可做的了。
那些在小院裡孤獨寂寞的日子裡;他幾乎都是與書為伴的;三層書庫的每一本書;他都沒有放過,每一頁每一個字都細細地研讀。
他只想著,若真有那麼一天;他哥哥說的那一天會來,他就按照哥哥所說的,盡他最大的本事去考科舉,光耀門楣吧。
其實他暗暗覺得他哥哥比他更適合去考這種東西的,他是他哥哥教出來的。
他日日都沉浸在書本里,而他哥哥整日在外面奔波,他們兄弟兩個聚在一起談論學問時,他仍是不如他哥哥的。
日子越久,他越發覺察出了些什麼,特別是翻過晉安國律法那本書後,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又令他不敢相信。
這麼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幾年,直到他哥哥領回來可愛善良的嫂子溫小婉,他心裡的那種不安,才漸漸放下來了。
哥哥有了媳婦,他們聶家就有希望了,等著真的如他哥哥說的那般一切都好了起來,他可以和哥哥一起下考場的,他不一定能考得上,但他哥哥一定能考得上,或許還能考個狀元回來呢,那才是光宗耀祖了呢。
有了第一次後,以後哥哥再來時,嫂子就會跟著一起來了。
相對於哥哥的嚴肅端正,嫂子就很好接觸了,不管多麼枯燥的事,到了嫂子那裡都會快樂起來,連著幾根從灶臺前面抽出來的柴條,嫂子都能擺個井字形,帶著他一起跳格子。
“你不能總看書,書看多了會看傻的,看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多走走跳跳才好,要不身子骨怎麼養得結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