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坐?
如是好好睡了一整夜,第二日起身時神清氣爽,抬眼一看,延陵雲澤已不在屋內,桌上放了乾淨的衣服,我換好後,拿起木盆準備去洗漱再順便把髒衣服洗了。
一出門,只覺眼前豁然一亮。
陽光普照下,霞光萬里,忙碌的人群奔走在各處,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推著小車,有的端著簸箕,忙碌而悠閒。
四野開著各色小花,若在別處,定會讓人覺得豔俗,只長在這鄉間,卻是別樣的朝氣蓬勃,讓人心花怒放。
我端著木盆,一路走著,認識不認識的都相互打著招呼,問候著,待我到河邊時,已經有人在了,仔細一看,竟是昨日的小柔。
她見我過來,急忙湊過身,“小雨哥哥,你不記得我了?”
我一時啞然,乾笑應著。
“呀,你來洗衣服?這種粗活哪是你們男人能做的。”說著一把搶過我的衣服,不由分說洗了起來。
我看著她利落的架勢,心裡漸覺溫暖,這麼淳樸熱情與世隔絕的村民,哪裡像是惡貫滿盈的沙賊?
許是我盯著人家看的久了,小柔姑娘轉過頭,“小雨哥哥,你總盯著人家看做什麼?”一面低聲說著,面頰一面不自覺地紅了,胖胖的臉上,竟然真有些許嬌柔之氣。
我想起自己現在男兒的身份,於是尷尬地笑笑。
伸手要去拿衣服,阿柔卻不給,“小雨哥哥莫不是嫌棄我?”
“哪裡哪裡,這些事,哪能麻煩小柔妹妹,我自己來吧。”
“嚇——恁大個人,衣服自然要自己洗了。”一聲輕斥傳來,我回過頭,身後正是昨日去廟宇祭拜的男子,他手裡攥著一束鳳仙花。
我一見,心裡明鏡一般,這人八成是來送花的,把我當情敵,吃醋了。
“我願意幫忙,要你管?”
“徹,我懶得管,這花是你要的,自己拿去。”他手裡一揚,一束花都散在我腳邊。
小柔一見,頓時來了脾氣,“沙小剛,你欺人太甚!”說著撲打過去,兩人叫嚷著跑開了。
我見著腳邊嬌花,心中一時不忍,都拾了起來,放在盆裡一同帶了回去。
回去時,延陵雲澤半倚在床邊,似是睡著了,頭上還帶著小雨送我的珠釵,他一個大男人帶著珠釵偏不顯得俗氣,反而襯得貴氣十足。
我慢慢踱近,想把我的珠釵拿回來,順便把他的匕首還回去。
手剛剛碰到珠釵上,延陵雲澤驟然睜開眼,一隻手迅雷不及掩耳扣在我喉間。
“你做什麼?”
“我……我拿……珠釵……”
延陵雲澤慢慢鬆開手,伸手拿下珠釵,遞給我,“以後不要在我睡覺時靠近。”
“好,好。”我接過珠釵,乖乖躲在一邊,把弄著鳳仙花,忽然福至心靈,湊了過去,“王爺,那個,你這一頭白髮,出去肯定會嚇到這些淳樸的村民的,我反正也閒著,不如,不如我給你染個發吧?”
☆、一片丹心
話一出口,我便心生後悔。
我把延陵雲澤當什麼了?任我擺弄的洋娃娃?還是自家親閨女?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妖人啊,我是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被他那傾城的甜美外貌迷惑,悠哉了兩日,真把他當做無害的小綿羊,忘了此人兇狠的餓狼本質了?
延陵雲澤怕也是閒壞了,狹長的鳳目裡竟露出幾分興致。
拈起一枝鳳仙花,“這能染髮?”
“呃,大概能吧,不過效果不太好說……”
“那你便試試吧。”說罷當真背過身,一頭銀白髮絲鋪展在身後,泛著點點銀華。
我硬著頭皮將花片搗碎,提起毛筆沾了花汁,就塗了上去,一層一層,卻是越染越順手。
鳳仙花染髮我當真沒試過,只是小時候陪奶奶挖野菜時,聽奶奶帶了一句,“這叫指甲花,不只能染指甲,還能染頭髮呢!”於是便記在心裡了。
眼見他一頭白髮,漸漸變成酒紅色,心裡頗有成就感。回去應該和三姐姐商量商量植物染髮的事,開個美髮沙龍什麼的,必能在天州掀起一片熱潮。
延陵雲澤透過銅鏡,對著自己的新發色也很是滿意,滿眼笑吟吟的,“倒是手巧。”
笑意還未散去,忽就變了臉色,自我腰間奪了那把七星匕首,驟然橫在我頸間。
我心中一驚,盛著花瓣的小碗順勢摔在地上,嫣紅的花汁濺落一地。
我脫口而出,“你又怎麼了?”